2009年7月30日 星期四

變形的欲望

之所以看歐美推理比較少的原因,是因為歐美推理的場景常常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屠宰場畫面;去年七月被嚇最大的一次就是『盲視』,嚇到連續幾天晚上沒能睡好,幾次想到那些切割的場景都還魂不附體。日系的小說顯然就溫和許多,清張爺爺的作品更是以動機與背景最為吸引我,沒有太血腥或荒謬的場景,閱讀的過程思考大於恐懼;我指的是在昨天晚上以前,之後我開始發現…其實,清張爺爺也有他陰鬱和血腥的一面。

讀完了《青春的徬惶》,便開始了《影之車》;清張爺爺的短篇其實比起長篇來說格局和人物都小一些,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比較生活化一些,彷彿就是自家附近鄰居或是社會新聞上小小篇可以看到的人一般。《青春的徬惶》就是這樣的作品,很平淡卻也很讓人感嘆;簡單來說,它是一本『保護級』的小說。原本我對《影之車》的想法也差不多,同一年代加上短篇題裁,應該也是動機取勝;但顯然《影之車》應該是;限制級。

原則上來說,驚悚不能算是清張爺爺的強項;相較之下,橫溝正史與橫山秀夫還比較厲害一點,而我個人認為最可怕的莫過於桐野夏生的《異常》;關於這本書的一切,我只能用又愛又怕來形容。剛開始讀《影之車》的第一篇時,我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從『典雅的姊弟』變成了我的夢靨。而『買盆景的女人』,我只能用『文字版人肉叉燒包』來形容。

莫約在十八九歲剛開始可以看限制級片子的時候,當時有看了吳倩蓮和梁朝偉演的《等著你回來》;基本上那不算是什麼大製作大卡司的電影,但氛圍營造之好,讓人不得不擔心起周圍的人究竟是真實的人,或者是被附身。當然,清張爺爺或是桐野的小說都沒有鬼魂的存在,但同樣的驚悚卻是無處不在這兩篇短篇中出現。又或者是說,金錢與愛情向來是清張爺爺在推理中的兩大動機元素,目前閱讀的幾本作品中,金錢還是佔了多數;而愛情的出現多半不是不倫,就是純愛到令人很傻眼,比方《波の塔》和《湖底的光芒》,裡頭那種純愛元素讓人想直呼愛情萬歲,在愛情面前即使愚蠢也可以神聖。至於不倫也不過就偷人(呃…對。)卻怎也沒想到這兩篇直接觸及到了更尖銳的議題『亂倫』與『小白臉』。

『亂倫』一直是所有小說中最難處理的題裁之一,之所以困難不只是因為道德問題,另一方面在那過程中若是加上官能性的描寫,通常到最後都會被歸類在色情小說(我聽說A片中這個議題很紅?不知道各位男性同胞的看法如何?)而除非有什麼特別的爆點,一般來說這樣的議題也不是很好賣的書。以清張爺爺往常的選擇來說,我很難想像他竟然用了這個題裁;而且描寫起日常的歇斯底里絲毫沒有一點不順之處,甚至不會讓人有難以接受的道德衝突感。至於『買盆景的女人』最後的那段『要讓肥料充份地讓土壤吸收』則害我差點嘔吐。一開始當然男女主角都不會讓人有任何好感;這也是第一次讀清張的小說發現到同時令人憎惡的兩位主角,和往常至少有正常表現(也許後來犯罪…)的主角設定相距甚大。日本女性對於外在的重視原本就是眾所皆知的事實,在《異常》與這一篇小說中都不難發現因為不夠出色的外貌產生的扭曲心理。我不知道該要用受害者心態來描述這樣的心理也好,或者是自卑;總之,這些女人採取的手段之劇烈只能用『變態』來形容。那是一種自我的執念。所以最後,惡夢降臨。

清張爺爺當然不以露骨的文字描述兩宗不同的事件,但往常在長篇小說中還看得見人性光明面的我,卻在這兩篇小說中迷失了。一度以為清張爺爺不管寫了多麼醜惡的生態,都還相信著人們天性中的善良,但善良的賞味期限又是多久呢?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抑,變形的欲望會發生嗎?我遲疑了。

2009年7月26日 星期日

一天

早上騎著單車往保安宮去,為了幫一向疼我的喬安娜姊姊祈福。

這陣子經歷的事,莫約是這三年來的總和,幸運的是總能遇上好人與好的時間點及時將困境解決;週圍也有許多人與事不斷變化,我始終相信著一切都會變好,因為老天是公平的,週圍的人們如此善良,一定會得到老天爺疼惜的。

從士林離開時在巷子中迷了路,不過我樂觀地想著:『條條河道通大稻埕。』最後...我竟騎到了中山北路上,從民族西路轉回家,路癡如我竟然沒在那河道迷路,距離甚至更短。有點惋惜的是走慣常的路線,那段風景比起今天走的美上許多;但有得必有失,也不需多想了。

和芳吟一起看了《咕咕貓》知道她流了淚,不習慣在人前落淚的我還是忍住眼中的淚水;生命真的可貴,不管是當下或是過去都是。看著劇中的麻子,我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心疼她的孤獨也心疼她的不善表達。儘管她有了咕咕,但çava在她的心中仍然無可取代;這或許就是寵物與人之間最微妙的結合吧,每一隻寵物都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劇末,我突然想抱著小TT讓她知道我有多疼愛她,卻沒想到一回到家只看到一隻喵在房裡爆走;我開始有點於電影結束的感傷有點連不上,竟不覺地就與她玩了起來。

此刻夜已深了,胸口還微微疼著;玩累的喵逕自躺在櫃子上睡了。看著她可愛的睡臉,想起芳吟說的:『她真的好放心。』好希望自己也能如T喵喵一般自在放心;或許這是老天派她來的任務也不一定。

即便只是短篇而已

開始認真收集起清張爺爺舊作後,除了舊書店之外,便是在各大拍賣網站上找尋二手書店也不一定會有的好東西。但說認真也不算太認真,通常都是買到的書先讀完後,才會再進行下一次的尋書和購買;偶爾也會錯過好版本,但上週末在家竟然讓我看到有個不肖兒女在拍賣老媽媽的舊書定睛一看:志文版《青春的徬徨》譯者『鍾肇政』?一看標價『40大洋』?這可是號稱沒有絕版,但我在店裡已經訂了好幾個月沒見到影的珍品,也沒有多問便直接標下。書一到手,也難怪賣這麼便宜,書封還好,但書頁上已經長了一層薄薄的霉;用細砂紙先將發霉的地方做一下清理,再動手先做個簡單的書衣;看來明天得去買個小一號的書套來給這本書才好。

一直在鬼叫著找不到好譯本的我,讀完後不得不說果然薑是老得辣;這個譯本的精彩程度大概是我自己找書的過程中得到最好的譯本了。

歐美與日本皆不乏短篇推理小說,不過對我來說似乎還是日系較對我脾胃。不可否認那或許是受『火曜推理劇場』所影響, 嚴格說來應該就是因為這樣,造成我後來偏愛日系推理的原因之一。當然現在也有CSI,而且因為是科學辦案,合理性來得更高;但我想兩者最大的不同便是在『動機』的描寫,犯案的動機對我來說比解謎更加迷人,因為有了動機,一切行為才會產生;而人性的脆弱總在發生的那刻一覽無遺。這或許也是我喜愛爺爺的主因,爺爺筆下的人生就如現實世界一般,每個人都走在鋼索上頭,一不小心便掉下了。如果有一個機會可以改變人生或是獲得答案,你又願意花費多大的代價?

這是我在讀這本書時對我自己提出最大的疑問。

我想就從《空白的愛》和《波の塔》這兩個不倫的故事一起看起。同樣都不得善終。波の塔》描寫得最好的是男人的妒意,那是一種我無法想像的感覺;並不是說我不會嫉妒,而是我無法想像那樣的扭曲最終走到了玉石俱焚的路上;也不是沒有看過類似的劇碼,但我一直以為這樣的執念是發生在女人身上而非男人。而《空白的愛》就是一整個尷尬的發現了,尷尬的不只是在丈夫死後一年發現了外遇,而是同樣的劇碼原來自己也正在演出;世上還也比這更荒謬的事了嗎?而荒謬的事這樣的事情原來也不是小說而已,往往是現實人生中一再重現的戲碼。看了幾位網友的書評,大家似乎對這本小說都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我卻在讀完之後有點無力,說不上那感覺;平淡卻又真實。

還是因為我慢慢蒼老,所以才會對這樣的真實感受到興味盎然嗎?還是因為我終究無法確認人性是善或惡,所以自以為可以在書中找到一些什麼?

2009年7月25日 星期六

關於變質

這段時間不敢碰任何愛情小說,只因為最近還不確定自己的情緒是否適合閱讀任何有關這方面議題的書。加班的這幾天,有天晚上回家隨便放了音樂,突然從電腦中放出了陳逸迅的書,驀地,我想起了十年前買的《人造衛星情人》。從書櫃將書拿下,我一頁頁翻著,心,揪在一塊。

『我想我們現在都還這樣各自活著。不管多深刻致命地失落過,不管多麼重要的東西從自己手中被奪走過,或者只剩一層外表一層皮還留著,其實已經徹底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了,我們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默默地過活下去。可以伸出手把一定限量的時間拉近來,在原樣把它送出去。把這當作日常的反覆作業─依情況的不同,有時甚至可以非常俐落。想到這裡我心情變得非常空虛。』

是的,一切都會變調,包含悲傷也是。

昨天下午Rose姐來探我,她摸著我的短髮心疼萬分,我笑著和她說一切都會沒事的,就如村上說的一般,俐落。那是前老闆和現任老闆對我的評語;也許。

這幾天總在睡前緩緩地翻著書,慢慢地,我終於能夠睡去。
2009/08/12
分手後六十一天,接到了之前認識的街頭設計師電話;他很熱情地和我說最近會來樓下做活動,也問了之前你為我買的戒指是否喜歡,還要不要再送電鍍?我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要我怎麼說出:『我把你的得意作品給扔了。』

這陣子開始忙碌,開始為了答應過的事情練習寫作,開始在做許多的職務交接,開始在做許多我荒廢了好幾年的事;我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也習慣了一個人的一切。很多事情開始過了,也真的過了,我想有些事也將要過了。

答應了週五去看他的新作品,人情義理總是要的。而人情義理永遠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我想,對誰都是。

2009年7月19日 星期日

盤根錯節的《熱之絹》

拖拉了兩三個星期終於把清張爺爺的《熱之絹》讀完了,也開始繼續添購清張爺爺的舊作。會拖這麼長的原因不外乎忙碌與疲憊,但更大的原因還是卡在翻譯問題。也不能說翻譯有問題還是怎麼的,比較大的原因是在於不順暢,而不順暢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不熟悉越戰那段近代史,另一個則是因為這部作品其實就如譯者所說,是連載小說,贅述的部份其實不算少,這個部份多少會拖延。

不過靜下心來看整部小說,其實不難發現爺爺在晚年的野心。這部小說是爺爺晚期的作品,是根據1967年的真實案件所改編的,整部小說成書是在1985年由講談社出版;案子已經過了快二十年,當時在連載時應該耗費許多心力在考究案子的舊資料。而根據遠景版《霧之旗》中沈 西城先生與清張爺爺的對話內容看來,其中清張爺爺應該是有考慮以香港做為背景,但在書中並沒有什麼香港的場景出現。但針對馬來西亞、泰北與柬埔寨多所描繪,劇情的張力某種程度上比不上80年同期的《湖底の光芒 》及再早一點點的《黑革記事本》,但這樣的比評並不太公平。首先湖底の光芒 》與《黑革記事本》的背景設地都是在日本,風土與取材的難度較《熱之絹》來得低;其次則是因為《熱之絹》必須要處理更多文化衝擊面,看習慣了戲劇化的作品,這部顯然節奏上與佈局上就較慢了些。

原以為小說中又要出現間諜之類的陰謀論,但沒想到越往後看才發現人性中的貪婪與怯懦才是精彩之處。(不過這個梗也埋得太深了,埋了快四百頁...)書名與情節老實說沒有太大的正相關,但爺爺巧妙地運用和服在當代遇到的創新問題做為引子,也不難看出和服在現代日本社會面臨到的問題:流行性與價格。每回去日本都有種衝動想買和服回家,但隨便一件都要我一年以上的年薪;當然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買浴衣回家,但感覺似乎又少了些什麼;其次也沒有機會穿上。這個問題其實某種程度上和旗袍的尷尬有點像;和服的設計師畢竟與時裝設計師有程度上的差異,要在已經有歷史的服裝上做手腳其實困難度與接受度都要高上時裝許多。在那樣的情境下,山形的戲份雖然不重,卻能夠巧妙地將每條線索串在一起,讓故事有合理的解釋;唯一讓我不解的就是他與上澤之間的戀情究竟是如何展開的?但那已經不重要了,畢竟這部小說的情節已經夠龐雜了,再把這些小情小愛或是一些關係間的枝節放進去,只怕到最後讀者會越讀越迷糊。

連續兩部都讀了長篇小說,最近入手的是短篇的《影之車》和《青春的徬惶》,突然覺得當時野心太大,即便可以在拍賣網站上買到這些絕版書,但真要花費精神去做版本的比較與閱讀卻又是大工程。決定要用下週的休假來去光華找《夜光的階梯》,看看藤木直人和清張爺爺之間有沒有什麼火花出現。

2009年7月18日 星期六

百家論壇之於歷史課本

國中一年級的歷史老師是個湖南籍的老伯,鄉音極重,常聽著老師的口音會不知不覺打起瞌睡;而地理老師(後來則是我國中三年級的導師)則是另一種典型,上課從不需要課本,總是用粉筆在黑板上輕鬆地畫出地圖,講述著此岸與彼岸的地景與一切。當時年紀小,沒什麼史地本一家的概念,直到國二換了國文與歷史老師後才瞭解史地之間的正相關;但在當時腦中最關切的並不是已經發生過的一切,而是在武俠小說中發生的一切(我承認我當時上課有偷看武俠小說...)直到有天國文老師說的一句話:『妳們要學得不是把作文寫得多好或是考試考得多好,而是妳們能不能夠理解課本上所發生的一切前因後果,課本上的東西不一定就是完全真實,一切都要妳們自己去思考與判斷。』老師年紀很輕,滿懷熱血;但高一再回去找老師時,她也不在母校了。

當時不懂何謂政治正確,卻隱約瞭解課本上的一切似乎不那麼真實;重考大學那年,開始接觸了柏老,我終於能夠理解老師當年那段話的語重心長。這一切是由『忘了他是誰:帝王之死』開始。在國中一年級便知道秦始皇征服了六國,蘇秦張儀的合縱連橫,范雎的遠交近攻,那一頁歷史就是一直殺殺殺,烽火連天血流成河;不是很愛那段歷史。但柏老筆下的趙雍卻讓我看到了那個時代君王的另一種樣貌,原來君王也可以是創新者,也如同凡人一般有私心,會犯錯。我不得不懷疑歷史課本中的秦始皇真的就只是個好大喜功的政治狂嗎?對秦始皇的好奇是來自於『焚書坑儒』我常想,為什麼當時他不乾脆把書通通燒光算了,搞得後代子孫唸起當時的東西都是要死要活,當然被我抱怨過的歷史也不只這一段,但總覺得這人並沒有到十惡不赦,但好像所有人都巴不得把他的屍體挖出來鞭屍才高興。

倏地過了十多年,當年沒進歷史系的學生偶爾還是會唸一點歷史書,沒有所謂的史觀,更沒有研究方法可言,也正是因為如此,能依賴的也只有那一本又一本的架上書。當對岸的易中天講起了三國,我卻只能在柏老的文字裡找白話版的秦始皇;當然也是可以買一本戰國策來讀讀,但距離念國文的時間也好久了,沒有耐心再去拆解字裡玄機。而誠如昭明老大說的,在台灣讀人文書真的是種懲罰,編輯嚴謹的人文書價往往又比一般書要貴上個一兩成,就算書店有員購的福利,但還是屬於貴的書(真的,員購沒有便宜多少)歷史書當然比社科書要便宜些,但有些書還是有其閱讀門檻在,非得到處找資料才能勾勒出一部份的事實(就說讀人文書是懲罰吧,要買好幾本讀也不一定能搞懂全部)看著對岸的百家論壇,害我這種不專業讀者的口水直流,怎麼台灣沒幾個教授要來搞這種普及歷史的玩意啊?當然阿龍說得沒錯,有的學者會為了成就自己的觀點弄得有點是強詞奪理,在這種狀況下,我們也只能夠慎選與思考,不能夠照單全收。某種程度上也是在訓練自己的思維能力,讓自己學著解讀與判斷。而很幸運的是,王邦雄教授的解讀並不是阿龍說得那少數學者,說法也很淺白;讀來負擔不大,一天就可以把兩冊讀完了。

王教授所引用的史料其實也與台灣這邊的學者沒太大差異,一樣要參照史記、戰國策、資治通鑑與當時的兵學、法學...去拼湊出過去的樣貌。而在那樣的背景下,所要看到的,並不是秦始皇這個人而已,而是那個時代的政治環境與人之間的關係。那段歷史最有趣的並不在戰爭的畫面(老實說戰爭的畫面還不就那樣)而是為了政治利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揣測與謀略。這段歷史比起三國更吸引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登上了皇位便開始要面臨成人世界的黑暗,而在那一切過程中,這孩子要學會去判斷、容忍與領導。我很難想像在那樣的環境下這孩子怎會快樂得起來,但這孩子終究成為一個王,也在人類的文明上創造了奇蹟。

王教授著墨較多的還是在當時的政治面,我不能確定這是否與王教授的經歷有關?但那個時代似乎是只要有唸過書都都有本錢搞政治,馬路上隨便一鏟也是一畚箕的政客,搞政治如同全民運動似的。而套句柏老的說法:『軍事是政治的延伸。』一個將領固然要能帶兵殺敵,但若是一不小心也是會成為誤入叢林的小白兔,但也只有在那樣的風起雲湧,才能顯得出如故事般精彩的歷史;然而我們的歷史課本卻無法將這段歷史寫得精彩,一切似乎都是二分法,弱小的國家被大國併吞,正義是站在被併吞的那方,而不是戰勝的那方。而詭異的是弱小的一方不一定一開始就註定失敗,往往都是因為政治問題或是領導者的特質將國家帶向滅亡之路。這個部份歷史課本從不講述,卻永遠是在國文課本中出現,這或許也是歷史教育的弔詭之處;歷史是一個結果的呈現,由後人或是當事人加以記述,呈現。 敘述者或紀錄者當然都有各自的觀點與表述,但總歸都是事實的一個面向,不該被唬弄過去的。歷史課的訓練不就應該是讓人學習從不同的角度去解讀事實嗎?還是說歷史課本本身也有政治正確的問題?

一面讀者王教授的書,一面思考著普級文學科的概念。讀人文書不應該是一種懲罰的。而我們的電視台何時能夠有台版的百家論壇呢?還是這永遠只會是一種概念,離開學校,就不再需要人文學科了

後記:忘了把王教授對於秦始皇求仙藥的看法補上:『人生最大的成功是死而無憾,而不是追求長生。』這句話說的真好。但若將『死而無憾』當作一輩子的KPI來看,全世界應該有九時九趴的人都上不了天堂吧;遺憾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的。

2009年7月12日 星期日

夏夜,雲門。

去年錯過了雲門的『花語』心裡暗暗覺得可惜,得知這次雲門的戶外公演時,更是喜出望外,即便看不到全本『花語』,能有機會一償夙願怎不令人大喜過望?

不到五點便去了兩廳院廣場搶位置,當時以為時間還早,晃去看了西藏宗教文化展,展的議題很大,但展場的東西卻不甚豐富,好在工作人員給了我一本冊子參考,有空再仔細閱讀吧。到廣場上正中央的好位置已經排了十多排去了,於是我坐到了舞台左側大螢幕的正前方約是第八排的位置,當時天上飄起了小雨,空氣卻凝滯悶熱得緊;擔心會下起大雷雨,溜到劇場店和小衛借了傘,果不其然才坐下看書看了十來分雨就大了些,坐我旁邊的母子三人沒帶雨具,讓其中一位小朋友先一起到傘下躲著,媽媽跑去和義工拿來了現場發放的雨衣,也幫我拿了一件,令人感動。也還好雨不一會便停了下來,孩子們也不必穿著那黏人的雨衣了。帶了清張爺爺的『熱之絹』在現場殺時間,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讀;也許是悶熱的空氣讓我失了耐心,也許是期待的興奮讓我無法專心在文字上。

看了現場發放的節目單共有六支精選:流雲、行草、狂草、水月、輓歌與花雨。《水月》是之前就看過的,《巴哈無伴奏》配上舞者行雲流水般的舞姿,很美,但我卻沒有太大的感覺。《流雲》是第一次看,雖然說是精華版,但節奏挺緩的,只覺得《馬勒第五號交響曲》與舞台上的布幕與燈光讓整個表演看來真有如流雲一般,大抵只有這樣的感覺。但當致詞完畢,舞者站在台前獨舞行草時,我被震攝了。

瞿小松的配樂功力了得,那鼓聲猶如大師運筆一般,絲毫不拖泥帶水的。但讓我震攝的是那獨舞的舞者─周章佞,我早已遺忘是否曾在之前看過她的舞姿,但當水袖揚起,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行書可以是嫵媚的,黑色的水袖如同毛筆揮舞著,董陽孜老師的『磐』字竟可被舞出。我遲遲無法將視線由她身上移開,一度以為我看到的是女神;我看著水袖在空中飛舞著,我看著她臉上氣定神閒的笑容,當表演結束,她對所有觀眾行禮的時候,我終於能夠理解古人描寫女子對丈夫行『萬福』有可能就是這樣的嫵媚。(回到家後馬上開始找她的資料,在那一瞬間我真覺得自己愛上她了。http://www.cloudgate.org.tw/cg/about/dancer.php?id=3)

壓軸的《花語》更是讓人無話可說了。一直覺得《巴哈無伴奏》是屬於秋收的曲目,感覺上應該是豐饒的秋收,但我怎也沒想過原來這隻曲子也可以很粉紅,很春天。粉紅色的花瓣在舞台上飛著,舞者們的飛躍、衣裙的飄蕩都如春風吹過一般;年初看著維也納的新年音樂會時讓我想起華麗的宮庭圓舞,卻沒想到同樣的感覺會在這齣舞碼中呈現,不同於圓舞是純然交際與愛情的喜悅(唉,也不過半年多前的事,怎麼又開始有那種物事人非事事休的感覺?)《花語》顯然更有生命力,或者說更有力量。我看著所有舞者的賣力演出,看著那汗水一滴滴地流下,驀地眼淚也幾乎奪眶而出;多麼幸福能看到這麼美好的演出。

一路走回新生南路等著回家的公車,腦海中卻仍迴盪著《巴哈無伴奏》。人生的美好莫過於此吧,夏夜,好音樂,雲門。

2009年7月11日 星期六

浪漫的天命

關於《胡士托風波》其實我比較想看李安導演拍的電影,而不是先看書,原因是因為不喜歡在電影前就破梗,這樣看電影的樂趣便少了些。音樂與電影一直是我所喜愛的,尤其是經過了上次《臥虎藏龍》中譚盾用的絕妙配樂,對於電影配樂又開始有了新的想法。熟知我的人也瞭解我是李安導演的粉絲,至於有多愛導演的電影,我們可以私下來聊聊《斷背山》和《理性與感性》中的電影與原著元素。(不然我一定會沒完沒了...)

嚴格來說,我並不特別熟流行音樂,搖滾和電子更是我害怕的類型,我能理解搖滾中有一些精神存在,我也不討厭guns and roses或是Nirvana,甚至我還曾經參加過伍佰的live,也聽過一陣子的oasis,但是這兩種類型總是無法讓我內心平靜;熱情過後的空虛最是難熬。在我讀這本書的結尾,我能理解以利特的感覺。

其實讀完這本小說是件很快的事,即便六零年代不是我所熟知的,但對我來說有趣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連結與生命的一切轉折;比方家庭的關係、壓抑的性傾向、不流血的革命...(真是好李安的元素啊...)每一個人的夢想在現實中成型、實現、破滅或轉向,一點一滴讓故事有了生命。身旁不乏同志朋友,深知他們的熱情與脆弱,能與他們成為朋友,甚至是被信任的,我深感榮幸。而從他們身上我總是聽到許多有趣的事物,比方駱以軍作品中的光度與時間,比方Martin Margiela;文學的、藝術的、時尚的;在書中的以利特的一切就是朋友們的寫照。性取向在現代社會中當然不再是太大問題,卻不代表不是家族問題;面對到朋友時固然可以坦然自在,但面對到的是家人時卻又是不能承受之痛, 每當提到成家立業就是他們心中的痛,父母親再如何開明,語意中透露出的遺憾多多少少還是會造成一些愧疚,更別說父母親無法接受的時候。以利特當時面對的時代衝擊又比現代大得多了,外國移民的第二代,不知道如何表達愛意的父母、脫離不了的負債惡夢...種種分裂與痛苦,一度讓他以性愛(尤其是激烈的性愛)做為出口。他筆下固然輕輕帶過,但石牆事件可是那樣簡單幾頁就能結束呢?

音樂節當然是個轉捩點,它改變的不只是以利特一家子的人生,而是整個時代。很多人都嚮往那樣浪漫革命的美好,甚至誤以為只有嬉皮式的裝扮、喀藥、搖滾就能夠代表叛逆的精神,但用更大的歷史角度下去看,這些人心內的掙扎讓他們亟於尋找出口;而在那個時代中戰爭雖然已經結束,但不知為什而戰與不知為何而戰的痛苦仍然造成了傷痕;經過了戰爭的父母用盡自己的力氣與方法保護著孩子,但孩子們卻無法理解在父母的保護究竟是為了什麼?唸書嗎?唸書是為了什麼?工作嗎?工作的意義又是什麼?再更深層一點,物質生活滿足了卻找不到生存的意義,集體的空虛造成了集體的焦慮,最後造就了特別的十年,七零年代後這些人長大成人,再不復現當年的浪漫;電腦出現後,網際網路的發達或許填滿了時間,當有人再問起生命的目標與意義有時還會被笑做是不切實際;我們擁有了更多,卻也更為寂寞。以利特經歷的一切,很辛苦,卻讓人羨慕。

來不及再把那年的音樂找來聽,現在陪著我的竟是1952年版的Heifetz版的巴哈無伴奏(我個人最喜歡的版本之一)人的生命中應該要有那一段際遇,改變生命的那一段,或許該說是,找到天命的那一段?

2009年7月9日 星期四

女人之為一種職業

常覺得當女人是很辛苦的事,女人身體尺寸無一處不可被量化,尺寸對了,形狀也得對,才能符合所謂美女的標準。看著酒井順子筆下的美女調查,突然覺得其實這種調查大概也只有日本人才想得出來的。

幾年前還在當某百貨點人文文學組長時,當時林真理子的《美女入門》剛出版不久,不少專櫃小姐閒來無事就會來買這本書,一時好奇的我便將書借回家讀,其實沒有什麼太大感覺,只覺得為什麼日本連女性作家對於美貌這回事有這麼多的執念在?想一想也覺得日本女性特別辛苦,說不定連睡個覺都還得留意髮型會不會變型。而後不只林真理子,甚至連劉黎兒也談起了『美女學』一時間,如何成為美女、美女的品德、美女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寫作的題裁。一面看著這些書,越看覺得壓力越大,看個兩本便不再看類似題裁;偶爾上美容院修剪頭髮時,殺殺時間看個兩篇也就算了。

昭明老大拿書稿給我時,那個書名其實還蠻讓我驚訝的《我是美女》私は美人?這樣的挑釁讓我不由得想起她在談『敗犬』時的辛辣;我知道她不是那樣簡單就會解決掉這個議題的人。

台灣近年的女性風尚某種程度上是跟著日本走的,一如蔡依林與濱崎步,或者可以從某些主播的身上看到松嶋菜菜子的影子;但還是有某種程度上的不同。台北的女人愛美,但在三十多歲這個年齡層的女性還不至於為了LV和Coach瘋狂,也不至於連出門倒垃圾都要穿得和雜誌上的模特兒差不多,相較起來這個年齡層的台灣女性看來是素樸許多,也或許是因為這樣,有時站在收銀台前幫忙收銀時,我竟無法辨識女性客層的年齡層。不過我也得坦誠我是在全台北市美女最多的書店工作,遇上了溫柔美麗的女客人時竟可以讓我一整天神清氣爽。也大概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十年,加上自小受到的美女雷達訓練(這只能說是家學淵源),以前當我和同行的人說『有正妹』,百分之八九十都會受到肯定。但我常想正妹在現實生活中是否瞭解她們的美貌除了是武器之外,也可能是話柄的開始?女人的眼光向來比男人更加嚴苛,言詞也更加苛刻;還記得國中時隔壁班有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孩,當時其實受到了很多同學的攻擊,國中三年級那年她休學了,眾說紛云;當時到現在都沒有她的下落,但我想她也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吧。一直到後來讀了《異常》,百合子的美似乎正是我回憶中的投射,我不禁打了冷顫。

然而女人又是何等殘酷地對待別人與對待自己的身型與容貌?最害怕去化妝品專櫃,被其實皮膚也不怎麼好的櫃姐攻擊自己因日曬長出的雀斑或是號稱過時的眼影與口紅;而賣衣服的小姐為了多賣幾件,說話也不見得中肯。男人買貼身衣物往往一件解決,而女人的內衣還得調整、集中、托高,要墊不墊搞得人心惶惶。這年頭不是美女才難當,而是女人從來沒好當過啊。



第32天;街角。

因為早上公司server熱到掛掉的關係,去了客戶那邊送文件;一方面是幾百萬的case,不希望隨便,另一方面也是親自向客戶解釋之後窗口的異動。聽到了客戶的公司所在地,心涼了一半,我不確定我到了客戶那邊是否還能夠平靜如昔?

上週覆診時,醫生才警告我不能夠大悲大喜,情緒不能有太大起伏,但我怎知在32天後我卻得面對到以往每週的期待,同一班公車,同一個路口,同一個方向?我慶幸出門前上了口紅,客戶見到我時至少還是光鮮的一個人。但當我一離開客戶辦公室,又一陣天旋地轉。回到辦公桌前,胸口一陣緊縮,早上的藥失了效。醫生警告過我的,我卻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我不愛在人前流淚,所以我的心臟替我承受悲哀;這是它對我提出的抗議,我不怨,畢竟就如醫生說的,有的時候身體看來沒問題,不代表問題不曾存在過,身體是這樣,人也是這樣。

第21天起我停止了數日子,但我比誰都清楚那個沙漏在我心中從沒停過。我們都受了傷,都沒想過會是這樣;慢慢地,我們會適應沒有對方的日子,慢慢地什麼都會被遺忘。還沒有勇氣面對一切的我,眼淚在心底默默地,流著。

第42天
眼淚會不會氾濫成災?會。

狠下心來將所有關於你的一切封鎖之後,才發現眼淚仍然停止不住。

我知道你也生了病,但我再也無法如往日般陪在你身旁;一如你之前的發燒,或是住院的日子。

十公里的距離,42天,我們彼此都不好受。但總要有人狠下心來的不是嗎?

剛剛又喘不過氣了,胸口一陣緊縮疼痛,我知道這週沒好好吃藥是我的不對,但我最大的過錯竟是誤以為自己已經做好狠心的準備,以為將你的一切封鎖之後就會沒事。

是的,我們終究會過得很好;終究會習慣沒有對方的日子。


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

給我親愛的喵喵,生日快樂

給我親愛的小T喵:

發現妳的那天,天上響起了悶雷,妳秀氣無助地喵喵叫著;請哥哥拿了乾淨的毛巾把妳包起抱上樓,妳張牙舞爪故做兇悍的情態,卻顯出妳的驚恐。仔細端詳,才發現妳有著初生貓咪才有的藍色瞳孔,牙齒則尚未發出,十足的嬰兒喵。

從收養妳開始,妳便得盡一切寵溺;Ola哥哥更是疼妳入骨,一狗一貓感情卻如兄妹一般好;妳知道我疼著妳,卻總是藏在某處不肯出來,直到被找到才肯讓我抱著;一直到某日,當我由浴室走出時,妳站在門口望著我;哥哥說妳一直這樣等著,我知道妳終於接納了我。

發生了一些事情後,我未經家人同意便把妳帶回家中了;只因為我害怕被妳遺忘。我可以忍受被誤會,甚至一切不實的指控與誣陷,但我無法忍受著妳的食物不斷被搶走,更害怕妳被欺負。而妳習慣我的房間速度比我想像中更快,不到一週的時間,房間已經變成妳的,很想罵妳的無法無天,看著妳可愛的小臉,怎麼也捨不得。

三月底帶妳去結紮,看著妳當時衰弱的樣子,我眼淚幾乎掉出;醫生誇妳乖巧,復原的狀況也很好,不久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樣子,正確來說,是變得更為驕縱,卻也更為黏人。在還未走出失戀陰影的這段日子,每一天,當我落淚的時候,妳總是膩在我懷裡舔去我的眼淚,妳知道受傷的不只是我,抱著妳溫暖的小小軀體,再多的眼淚也獲得了慰藉。

天亮了,妳硬是跳到床上要我起床陪妳玩耍;妳又將腳踏墊咬到床底下藏起來了,又把妳的小軟墊踢到地上,又在我化妝時想偷偷拉開衣櫃拉門(卻永遠不成功。)…習慣了到家每天聽到妳喵喵喵地喚我,習慣了妳在我懷中呼嚕嚕的聲響。

我親愛的小T喵,我多麼高興有妳的陪伴與溫暖。謝謝妳的窩心與乖巧,願妳每天都如今天一般活潑、快樂。

我的寶貝喵喵,生日快樂。

2009年7月5日 星期日

悲劇的文本

從去年底維中和我提起後就一直在等著《沒有神的所在》,並不是因為我是侯文詠的書迷,但我很難想像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古典文學會與一個受醫學訓練有素的作家會有什麼樣的文學連結。侯先生是一直不斷突破的作家,我相信即始沒有之前開卷的報導,他的突破一直是有目共睹的。

《金瓶梅》對多數人來說當然是老祖宗的A書,唸書時老師只讓我們知道那是四大小說之一,跑去重慶南路,店老闆卻以我未成年的理由不讓我買這書;偷偷翻了幾頁,只見香豔刺激、妙不可言,不過口味太重,很不適合當時還有著少女情懷的我,最後還是重回了《紅樓夢》的懷抱。年紀愈大,尺度愈開,又嫌《金瓶梅》囉嗦,倒不如讀三國來得痛快,(雖然我個人是aniki,但我實在不喜歡水滸傳的筆法。)三十歲過後重讀《紅樓夢》才發現其實它也很色情,有想過要讀《金瓶梅》卻也只是想想而已,但當我讀著侯文詠筆下的一切時,我發現我不只要把文本拿出來閱讀,更重要的是,我必須在那同時也重讀一次《紅樓夢》。

侯在談《金瓶梅》角度其實是多元的,李瓶兒與官兒、甚至於西門慶的死亡,都可以引用書中所記敘的臨床症狀加以解讀,這是侯文詠的專業所在,不會使人過於意外;尤其他那西門慶因梅毒過世的推論,我心中其實是暗自叫好的。(我個人認為安全性行為是非常重要的,雖然那時代沒這個觀念,但他的行逕如果沒得性病也是很奇怪的事。)侯對於西門慶與賁四嫂和玳安間的關係有段極妙的解讀:『西門慶會這麼精明地找玳安拉皮條,表示他也知道玳安和賁四嫂的關係才對。不過顯然他並不介意。顯然西門慶和玳安之間不只是主僕關係,更進一步說,他們應該還是「婊」兄弟關係才對。想起來還真的很...嗯,不衛生。』那感覺何只是很不衛生而已,這個說法卻還是挺有意思的。

但會讓我想重讀《紅樓夢》卻是在侯提出金瓶梅與馬克思的《異化勞動論》對於資本主義的共同批判,及『紅梅、白梅、茉莉、辛夷』與『元、迎、探、惜』共同的隱喻。第一個讓我對《紅樓夢》印象深刻的是焦大,他一句痛痛快快:『不公道,欺軟怕硬!有好差使,派了別人,這樣黑更半夜送人就派我!沒良心的忘八羔子!』、『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扒灰的扒灰。』;第二次則是在王夫人將襲人的月俸提到姨娘的等級。在那樣的深宅大院,誰沒一點盤算?襲人的結局與春梅的結局是像的;但春梅的表現卻總讓我想到晴雯,那個心直口快的烈性女子,也是讓我最不捨的角色。焦大固然是有功於賈家的,但並不代表他就能有對等的地位;時事移往,老太爺都過世幾十年了,焦大憑什麼拿喬?而襲人若不是『扭捏了半日,無奈何,只得和寶玉溫存一番。』又怎能成為賈府中的地下姨娘?兩部小說中的女人都擁有同樣的武器『美貌』或是『金錢』,宅子裡玩的生存遊戲,不正是一種批判?而蘭陵笑笑生的隱喻也同樣重現在曹雪芹的作品中,尤其是字音字義上的更是清晰可見;而曹雪芹的技巧顯然又在百年後有了更大的進步,不管是用在人名,隨身的藥品、玩物...其解構功力應只有羅蘭巴特的『神話學』可以與之抗衡。回想起之前的閱讀,不禁讓我打了冷顫,明清時代的女子究竟過的是何種生活?

侯文詠說,金瓶梅的世界是一個沒有神的所在;『或許人的極限就是神的開始吧。』人的極限是什麼?我猜想也許是智慧。那是神無法允諾的一切,是人也許窮極一生不可得的一切。樹倒猢猻散,我習慣著這樣的悲劇,過兩天,把文本買回家讀吧。

2009年7月4日 星期六

T喵喵的生日轟趴

一直說要辦轟趴的,卻怎麼也沒想過要用什麼名目和什麼節目辦。恰好遇到七月七日是T喵喵的生日,但因為那天應該還是會上班上到很晚,加上真的很想讓大家看到小喵喵,所以選定了老媽不在的今天來幫乖喵辦生日趴,而轟趴的主題是:『水餃與電影』。

一早便帶著櫻妹妹直殺松江市場買菜,當時已經想好要包韭黃蝦仁餡與高麗菜豬肉餡,採買起來也是挺快地。到了慣去的魚攤上看了大頭蝦仁與草蝦仁,今天的大頭蝦仁看來不甚優,草蝦仁看來倒還不錯,老闆殼也去得挺乾淨地,這好料不買來包蝦餃豈不浪費了?後來證明這個選擇果然是對的,和韭黃果然是絕配,配上Vivi帶來的氣泡酒又更搭了。小蕎和馬克分別帶來甜甜圈與香檳,整個食物的搭配很單純,也很舒服。

小T喵畢竟不常見人,抱著她給大家看時,一整隻焦慮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剛剛又變回一副無法無天的樣子,果然下午都是裝出來的文靜與害羞。

大家一起七手八腳地準備餡料,包餃子,不一會兩鍋餡料解決完畢;餃子真的是很能夠凝聚氣氛的好食物,不管是包啦,聊天啦,玩啦,通通可以在一個桌子解決;其樂趣只有烤肉和外宿差可比擬。從國中家政課後再也這麼一大群人一起包餃子,感覺很妙。貼心的梓菁更傳了簡訊來祝小喵喵生日快樂,我不禁笑了。

一邊喝著香檳,一起看著《Notting Hill》;儘管是超過十年的舊片,感覺還是很美的愛情童話。那也是我進書店買的第一本原文書,至今仍留在書櫃上,偶爾拿起來翻還是能感受到裡頭每個角色的呼吸與動作。我承認我很濫情,當我聽到那句『Indefinitely‧』還是會有喜極而泣的衝動,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香檳與電影之間的巧妙連結,微微的汽泡與甜味,不正是如此?

送了大家回家,在上傳相片的同時,我又將劇本重新拿出來翻著。

謝謝大家今天幫T喵喵慶生,和Vivi說好了,下一次,我們再好好辦一次,也許真的什麼也不做,只是鬼吼鬼叫,感覺也很好。

轟趴的照片:
http://picasaweb.google.com/selinaliao0729/T04#

字音與解謎的絕對正相關---異人們的館

趁著等待複診的時間把《異人們的館》給讀完了,當護士喚我量血壓時,竟飆出了一個我從未看過的數字:130/86,向來收縮壓只在100上下,偶爾甚至低於 90,竟出現了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也許正能說明折原一給我的震憾有多大。

所有的推理小說當然都是敘述性的文體,好看的推理小說不只要有好的文筆,邏輯與條理的敘述更是考驗作者的功力,也許在學界的眼中推理小說不一定能算得上是有多大的價值或是實驗性,但就作為一位讀者的角度,我其實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手法,好好的把一個故事說完,不是寫給自己看的,而是在書寫的過程中,作者與讀者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這部小說之所以讓我血壓飆高也許是因為興奮,興奮著這個謎的設計,還有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與書中主角一同解謎, 推理小說讓我著謎的原因就是解謎的過程,但能讓人讀到結局仍然心跳加快,甚至是大概到三分之二就知道結局了,還是很想把這個謎給解完的意猶未盡。

讀到三分之一時,不禁想起了Stephen King的破窗;跟蹤,監視,異象....但折原一的手法顯然比他高超,每一條線都充滿了合理性,卻又不流於絮絮叨叨。當然兩位作家的路線本來就不一樣,也沒什麼好比較的;在結束閱讀後我得到最重要的結論就是:我真的要快點去學日文了。


為什麼會導出一個奇怪的結論出來?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在這次的閱讀過程中很重要的關鍵便在於發音這件事,當然同音不同字或不同義在各種語言上都會發現,比方在中文中十和拾都有十的意思,但拾的另一個用法是動詞,英文中的pick up。在英文中的die和dye也是同樣的狀況。文字一旦經由重組後就可以帶人到另一個方向,這是在推理小說或是Eco與羅蘭巴特經常出現的手法,也是在這過程中最有趣的過程。謎底的確是好猜的接近露骨,但那過程就是十足地出人意表,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尾崎愛』與『島崎葵』,就算能弄清發音與漢字間的關係也無法預料到其中的影響性。最有趣的更在於影子作家這個角色最後竟是某種境況的投射(我實在是太不甘心就這樣解完這個謎了,大家去看一下就知道我在講什麼了。)一個詭計可以玩弄技巧到這種程度,真的是讓我完全心折。

解謎當然需要合理性的懷疑和偶爾不正常的想像力,但對於語彙的精準掌握卻不一定是被放在最優先處理的階段;這是做為推理小說謎的幸福,(我相信作者們處理所有一切都是痛苦萬分)如果有一天我能學日文學到足以閱讀原文的時候,我是否還有這樣的幸福感呢?在那之前,我還是專心把我的五十音背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