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7日 星期日

真正的『Think Globally, Act Locally.』

年初某天加班回家的晚上,包包還沒放下,剛倒了水準備要喝時,電視新聞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面,我和我娘看著那個畫面,足足定格了一分鐘,兩個人同時愣住。回到房間洗好澡,我重新上Youtube找了那個連結,這次,我沒有定格,而是狂笑了三分鐘。也因『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馬上分享到FB上,第二天早上鄰座的福克斯老闆打開那個連結,一口水差點沒給噴出來。


最後福克斯老闆是下了這樣的註解:『什麼叫文化交流,什麼叫做文化匯流,什麼叫做現代化,什麼叫做在地化,什麼叫做別忘本、又能肩負現代特色,什麼叫做創意... 看完後,我懂了,開竅了。』我承認那不是什麼太正經的東西,但經過半年後拿到《我愛三太子》時不禁又讓我熱血了起來。


『台灣第一次,全世界都在看。』我真的相信電音三太子為了高雄的城市行銷打了一場漂亮的仗。後來在台北辦的聽奧開幕式固然有其陣仗,當相較於電音三太子的創意仍是略遜一籌。


誰小時候沒去過廟會、看過陣頭的?小時候舊家巷底就是座廟,每年過年或是農曆某些重要的日子總是有著數不清的節目,野台戲(一個座位要十元!)、露天電影,穿插著孩子們最愛的攤販,煮碰糖、烤香腸、炸甜不辣、射飛標、撈金魚、釣蝦很難想像那是在台北生活的光景。陣頭當然是重頭戲之一,總是鑼鼓喧天,炮聲連連;幾次看到在廟中放置的陣頭行當總是不禁發起冷顫,對小學生來說,總是聯想到一個又一個在同學間耳語的鬼故事,或者是兇神惡煞似的工作人員讓孩子們害怕;直到上了國中,搬離了舊家,隨著年歲增長,偶爾想念起在舊家那幾年的生活,但騎著單車回到故地卻找不回當時的感覺,微微有些悵然。這幾年別說陣頭了,就連廟會也再沒怎麼看到了。也不過就二十多年的時間,傳統活動只能在表演場所看到,再也不能夠被接近;也不過就這二十多年的時間,什麼事都變得有距離,什麼都變成歷史,變成了電視節目。



原以為大概就是這樣了,直到世運的開幕讓我重新見識到:『原來可以這樣搞喔!』如果問文創應該怎麼玩?電音三太子應該是個很不錯的標竿。其實一直知道文創不是一個很容易被定位,更別說要能夠預估產值什麼的。文創之所以難,是因為文創這回事絕對不是一天造就的;而是有底蘊,有相對深厚的基礎,再經由一個新的表現型式發展出來。那絕對不會是大家想像到做個什麼產品設計或是畫個什麼東西就能叫文創產品;相對的,文創發展的絕對不是單一產品,而是更多樣化,也更深厚的東西,而且必定和社區營造有極大關聯;這也是當時在讀時突然感到熱血的緣故。



原本沒落的刺繡一條街的再現,不被看好的孩子們重拾了自信,一個又一個的新創舉,卻完全以三太子的精神為本;這不是文創發揮到極致又是什麼?若不是因為三太子信仰早已有其底蘊與故事,這些創意又怎有可能發生?一頁頁翻著書稿,一邊想著他們是如何走過這一段又一段的艱辛;又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跌破我們的眼鏡,讓我們紛紛以定格,狂笑甚至於讚嘆來向他們致敬?因為三太子,突然覺得當個台客真好!



到底福克斯和我看到了什麼?請看倌自己點下去看就知道了: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RQhXWc85gM

2010年6月20日 星期日

上帝的不一定歸上帝,凱撒的也不一定歸凱撒

端午節前從同事手上接過了《狼廳》的書稿當做回家作業,沉甸甸的。沉的不只是稿子本身的重量,另一方面也是議題;好在它並不難以下嚥。


關於亨利八世,我相信只要是女人應該都不會對他有好感;如果用個所有女性雜誌的統一說法就是:這個男的真是個爛男人;但首先,在十六世紀時並沒有那一堆EXXE、柯XXXVXXX,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機會進入宮廷或再說得更精確些,即便只是鄰城,對女人來說也是天涯之遙。某些女人的悲劇往往來自於家世,政治尤其如此。倒不是我想要幫這位仁兄洗脫什麼污名之類的(在我心中他還是個爛男人。)而在閱讀的過程中讓我不得不思考力爭上游這件事究竟代表什麼?


還是回到主角克倫威爾來說好了,在出版社的簡介說法是如同韋小寶那樣的人物,但一路跟著他的成長和境遇,卻讓我想到另一個同樣悲哀的政治人物:李斯。兩人同樣出身不好,同樣離鄉背井,李斯以那擲地有聲的《諫逐客書》讓秦始皇不得不注意到這個異鄉客〈不得不在這邊弔個書袋,當年那段『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隨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乘纖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說之,何也?略』讀起來真爽),秦始皇的重用,讓他權傾一時,最後卻仍逃不了夷滅三族的收場。克倫威爾也是,用現代的說法,他應該就是屬於社會局要安置的個案,一樣離鄉背井,一樣在政治上大放異彩,最後一樣是悲劇告終的人生。我不禁要問,如果知道君王的心如此深不可測,如果知道政治這玩意最終賠上的是全家人的命,這個遊戲你還願意孤注一擲嗎?也許還是會願意吧,我猜。


政治向來就不是任何人玩得起的賭局,一旦進了那個場子,就休想全身而退;所以政壇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即便是身為君主也是。君主手上握有太大的權力,每一個靠近他的人總是有所企望,也許偶爾會帶些溫情,但怎麼樣都不真實,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有很多臣屬,卻不會有什麼朋友。看著書中的一些片段與角落,不難發現亨利八世的不安全感與孤獨,但他的權利卻讓他學不會信任,或許他和Anne Boleyn之間是有愛情的,只是在那當中他們真的享受到的與背負的,代價都太高;愛情要滅掉的時候絕對比想像中來得快,尤其在一個人發現另外一個人的愛情並不純粹的那時候。克倫威爾只是一個處理關係的人,在書中的他至少不是殘酷的,他也只是試著在維護主子的權益,與其說他大奸大惡,倒還不如說他其實也只是個棋子,換作是任何一個職場人都有可能會這麼做的。要說他城府深,倒還不如說某些時刻他太過天真也不一定。倒也不是說亨利八世這個老闆對他不好,但政治和職場是截然不同的;更別說是君權至上的十六世紀。亨利八世雖然是號稱很有種地和教廷決裂,但並不代表他的內心沒有過掙扎或不安,這種情形下彼此的信任能撐多久,實在也很難預測。事後諸葛當然都很簡單,但是當下誰知道呢?


書末,克倫威爾才剛踏入狼廳,而結局你我也早已知道;但我們能夠在歷史小說的閱讀過程中思考現實嗎?還是對我們來說歷史歸歷史,現實歸現實;一如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那般嗎?若是如此,那我們為何又費時閱讀如此大篇幅作品呢?

2010年6月12日 星期六

森山大道老師說:拿起一台相機,首先就從拍攝開始。

在唸書時一直很想要有一台自己的相機,倒也不是要多好的相機什麼的,只是很想要把一些東西拍下來留作紀念。出社會後幫自己買了第一台傻瓜相機,當時好像買三四千元的樣子,拍了幾捲底片後,數位相機問世了,又過了一兩年,買下了生平第一台數位相機:Sony P-10,開始了亂拍的生活。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拍照〈連攝影都還稱不上〉但就是很喜歡;喜歡等一個景的放空,喜歡相機和自己的呼吸心跳連成一線;買下生平第一台底片單眼相機,按下快門時的剎那聲響。作品好壞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時的記憶,很單純的喜歡。很厲害的前輩們總是不斷鼓勵我再多練習,甚至對我說try more close up, you have talent of it感覺很妙。也因為買了自己的單眼相機,開始稍微認真翻起了一些攝影書和作品集;最喜歡的攝影師是Robert Doisneau(我承認我俗氣)和柯錫杰兩位大師。當然也很喜歡一些街拍的日本攝影,不管有沒有名氣,總都會讓我覺得:『啊!原來也有人和我一樣,只是單純的想拍。』這種找到志同道合者的心情。街拍在某種程度上顯現得是生活記憶和心情,也因為這樣,今天親耳聽著森山大道老師在談攝影時,感受特別深刻。


『寫真和人的生活是息息相關的,當時的心情或是各種感受都會反映在拍出來的相片裡


『每一本書或是每一場展覽的製作過程都是自我審視的過程,思考自己要做什麼?表現什麼


『我是在按下快門的瞬間得到了自由感,但我並不覺得平日是不自由的。因為人並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感到自由,而是瞬間的自由感解放了自己


『因為我不是在攝影棚內工作,而是街拍;如果街上有漂亮女生,鏡頭當然就會不自覺地移動過去,左邊有就往左拍,右邊有就往右拍,結果就失焦了(全場大笑。)任何美麗的事物一旦出現,就是會忍不住移動鏡頭,那是很自然的事


『用什麼拍不是問題,喜歡用底片就用底片,喜歡用數位相機就用數位相機你喜歡就好。』


這樣的論點其實在《晝的學校夜的學校》就已經提及,但現場聽到的感覺仍然是震憾的。『以攝影來說,數位相機也好、傻瓜相機也好,什麼樣的相機都好,拿起一台相機,首先就從拍攝開始。』攝影是什麼?『以相機為手段燃燒自己,我認為就這就能清楚地將自身各式各樣的欲望、願望展現出來,而這也是與他人溝通的方式。雖然我不想說照片就是表現,但是很遺憾,結果還是無法逃離表現性。』到目前為止只敢說喜愛拍照的我,竟因老師的這幾段話暗自欣喜了起來,原來最終還是想拍的心情啊!

森山老師在簽的就是我的書喔。


噹噹!很閃吧!

2010年6月5日 星期六

東京島

這不是第一次讀桐野夏生的作品,但不舒服的感覺卻怎麼也沒少過,我猜測桐野最想探討的是人類的生物本能也不一定。


做為一位讀者的想法;如果將《東京島》與《異常》放在同一條閱讀軸線來看待,兩者的共通點都在描寫嫉妒與私欲,兩者都是真實事件改編;就文學性與張力來說,《異常》是小小勝出;而就戲劇效果來說,《東京島》小勝一籌。《異常》之所以為異常,正是因為它太過正常。女人的嫉妒只有女人懂得,它從來就不是張揚,而是如貓窺視著你,看似親暱,冷不防來一爪子,鮮血淋漓;她的舌頭帶著刺,連舔著你時都還讓你疼著。《東京島》的恐怖來自於人身的本能,求生的欲望,繁衍的渴望再再提醒你,到了荒島上,支撐著社會秩序的並不是語言與文明,而是力量與超凡的意志;別忘了沒水沒電沒超商的原始社會是靠獵捕來維生的。


你當然可以說,在現實生活中的許多狀況也是同樣野蠻的,也許是為了功成名就不擇手段,也許是為了維護什麼(且不論是家人、所愛或自尊)而萌發殺意;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生物本能的現形。在現行的社會體制內運行,每一個人互相牽制著彼此,不管你要叫那是倫常、情理或法律,說穿了,都是秩序維持的必要。東京島上並不是沒有秩序可言,而只是我們早就忘了其實人類社會最初的樣貌原本就是這樣。島上的人們當然想念著家鄉,想念著舊有的富足;但說穿了,究竟想念的是體制內的井然有序(?!)還是物質生活的便利?隆的日記當然是一整本的悼文,他悼念的不只是秩序,也悼念者自己。我不知道渡邊在咀嚼那樣的言語時是什麼樣的心情,畢竟在那個島上語言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活著才是。渡邊最後想念著的肯德雞,清子想念著山崎麵包賣的吐司不都是所有生物賴以為生的食欲?和記憶或文明的關聯能夠大到哪裡去?


故事的結局並沒有太過意外(桐野的故事通常一開始就自動爆雷。)從頭到尾每一個人物的人性其實都在逐漸消失,直到新生命的闖入或誕生。逃離或留下都需要決心,決心放棄或是決心逃離。我沒法想像清子怎能夠忍受自己的身體被這樣對待著,也或許說我無法想像的是在那樣艱困的環境下怎還有性欲可言?但或許對她而言那是一種證明存在價值的方式(不只陰道,還有生育的能力。),也或者是活著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