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5日 星期日

重建與善行:SANAA展反思

得知SANAA來台展出的事情大約已經將近一個月了,但因為自己的貪玩,一直到昨日才去士林看展;也所幸趁著快要結束前跑了一趟,不虛此行的好展覽。


知道SANAA約是在五六年前的一場meeting上得知的,當時對於建築的興趣不算太大(現在也還是沒很大。)唯獨對於近代日本建築師的一些創作讓我有了興趣。原來建築並不是歐美那一套而已,建築原來可以這樣的清透和溫文;甚至於會讓人感到禁欲的神聖。最感興趣的倒不是建築物單獨地存在,而是建築與周邊及人的關係會讓我感到更有意思。這或許和小時候喜歡玩樂高也多少有點關,樂高對於孩子們來說本來就是能激發創造力的玩具,從來沒有堆出什麼來,倒是蓋了不少房子或是圍了不少城,主因無他:這樣家裡四個就可以合玩一個遊戲了(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又一明證!)也正因為如此,對於SANAA就有了莫名的好奇和好感,主要的原因應該是來自於從1999年到現在還未完成的薩勒諾城翻修計畫,也是整個展場最吸引我的作品之一。


建築與人的關係其實是很微妙的,一棟建築可以很美麗地單獨存在,卻需要人與週邊環境的映襯才能感受到生命力;也就是說,建築物的生命力並不在它本身,而在於人們在週邊的活動才能夠賦與;建築之所以誕生也必定與居住當地的自然因素習習相關,人們的生活型態造就了建築型態;一個好的建築,好的社區的產生必定是因為設計者對於人有極大的熱情與尊重,同樣的定律也在工業設計或是產品設計上見證,出色的設計絕對是來自於此;(至少我從未見過只關心自己權益卻不關心使用者心情的設計師設計出任何好作品。)而這也是薩勒諾城改建計畫困難度最高之處;如何能夠不毀壞或是改變任何建物形狀的條件下進行翻修?尤其這座城已經有了歷史,建物本身的結構是否強韌到足以支撐這樣的整修?居民的意願、工匠的技術、建材的取得再再都考驗著建築師。而我佩服這個計畫的本身就在於如何不改變或毀壞;這正說明了主事者對於人們的生活型態(你也可以很文雅地稱它為文化。)的尊重。這樣的工程的確是曠日廢時,但百年過後再重新看待這樣的選擇,每一個人都會肅然起敬的。


這也是這陣子在看八八風災後的幾個重建案讓我感受到不甚愉快的地方;說得再更嚴厲一些,是感受不到尊重的地方。


從小林村高唱不要大愛村到昨天的鄒族事件,我一直在思索者台灣政府與公益團體對於重建這件事情的想法是什麼?他們對於社區與人之間的關係及人們的生活型態到底瞭解多少?沒有瞭解,就不會有尊重。重建,從來就不是一個部門的事。換言之,最瞭解原住民生活型態的應該是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但重建過程中似乎沒有聽到這個機構發出多少聲音(應該是聲音不夠大,所以都被蓋住了。)也沒有聽說要去蓋房子的這些人有實際去和災民們訪問原先的生活是什麼(應該是有,但我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通常都只會想應該只有問到經濟問題,和快點把房子建起來吧。)爭議是必然之事。


生活型態不是拿來被消費的,我想在這些爭執中最應該被拿出來討論的就是這個。我們固然可以為了環境保育而改變建築和產業型態,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有一些是不可能被改變的;比方記憶中房子的樣子和山之間的關係的密切性,比方公共空間的整理與規劃與住民們的活動習性。觀光業也許是一條必走的路,但是人為什麼要去旅遊,不正是因為想要瞭解真實的世界樣貌?既是如此,重建怎麼可以這樣粗糙地被執行完成?而這個過程中每個人都受到傷害,這樣的作法真的是最好的嗎?我看著犬島村落的改建計劃,突然難過了起來;到底台灣的這些團體(包含政府和公益團體。)是為了善行而行善,還是為了人而行善?這是兩種不同思維,卻似乎沒有人願意公開討論。沒有達成共識的原因是因為尊重的問題嗎?還是因為我的人生歷練不夠,想得太多?

2010年4月18日 星期日

關於旅行,貧乏與西蒙波娃

前不久和同事為了幾個文案的撰寫,討論了一些書;驀地在討論中提起了多年前讀的《西蒙波娃的美國紀行》,興致勃勃的同事和我聊了好一會;答應了要將書出借。翻了房中百餘本的庫存之後,總算是順利地將書找出,在出借前的週末又再重溫。


不否認自己是喜愛波娃的,一如喜愛張愛玲一般,愛極了她的機敏與睿智。當年沒有買下《越洋情書》心裡有些感到可惜,但我更喜愛獨自到美國旅遊的波娃,或許這也是因為自己也愛旅遊的原因吧。


沒有人不愛旅遊的,旅途上總能遇見新鮮迷人的一切,即便只是不經意在巷弄間穿梭,或只是騎著單車晃蕩,途中的空氣有著冒險的興味。獨自一人的旅行尤其如此。我猜想在經過幾十年後,沙特也許會恨自己為何讓波娃獨自去了美國,若非這趟美國之行,或許沙特還能夠獨佔波娃的感情生活,但既然沙特也無法立下忠實的誓詞,波娃所做的事也不過就和他一般;沙特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指責。旅途上所發生的總是讓人措手不及,波娃自己也不曾料想到。


關於美國,對我來說總是地圖上的國家,與新聞上的畫面;相較於美國,義大利對我的吸引力要來得大上許多,更別說是巴黎或者布拉格了。紐約則是例外,如波娃所說:『真正的大都會超越疆界。』當然我能理解那樣的大都會必然勢利,幾乎可以想見穿著T-shirt牛仔褲與球鞋闖進第五大道的華人觀光客會被用何種眼光看待,某種程度上就如我們在逛101時看到對岸觀光客一樣的眼光;但就是這種看與被看之間的關係造成了旅行中最難忘的風景。生平唯一一次的獨自出國旅行,第一次自己開口向侍者點菜的震顫;每一次去日本用著羅馬拼音式的破日文問著店家:『i-kula-te-tsu-ga』,即便是黃種人,也絕對不會在異地被錯認為當地人,波娃的興奮與畏懼,是每個旅行中的女子的共同感受,不會因為她是波娃,感覺就會少些;相對的,或許是更多,更敏銳些。


讀著她搭著巴士橫過美國所見的景緻,讀著她所見到的種族差異與社會問題,美國人的貧乏躍然紙上。貧窮或許是一個國家嚴重的社會問題,但嚴重性絕對不會比文化的貧乏來得更嚴重。波娃寫到了在學院中演講看到的學生們的無動於衷,看到女孩們一致劃一的『品味』感嘆著:『不多久,你便發現在多姿多采的包裝紙下,所有的巧克力都是花生口味,暢銷書都是雷同故事。所以有什麼必要挑選牙膏品牌?毫無用處的豐富表象下是欺騙的餘味。』明明是1947年的文字,現在看來卻是如此驚人地精確描寫著台北;我們假裝一切都是那麼地不同,但我們所看到的人事物卻又是如此驚人地相像;氾濫的假睫毛與LV包等量齊觀,而男孩們的髮型竟也是驚人地一致。我們到底是貧乏的,連想像力和夢想都是。


我愛極波娃的文字,心裡卻又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苦澀。我們喜愛旅行,是因為我們總希望在旅行中補滿那個空缺的自己,我們渴望被接納。感傷的是我們卻不一定在日常中面對那個空缺的自己,所以我們只能期待旅行,然後成為另一個自己。

2010年4月11日 星期日

黑道與基督會

到前公司〈唉,好淒楚的三個字〉報到的第一天,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收到兩本書做為指定讀物,其中一本是《栽培領袖》。當時我心想,從來我就不是個領導者,領導這件事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畢生必定要完成的事。但既然是指定讀物,倒也認真讀了起來。一百多天後,因為一些政策的因素,團隊解散了;一整個月,每當收到同事們稍來的隻字片語,或是看著一同出遊的照片,總是讓我哭得不能自己。


我們不正是做對的事嗎?我們每一個人不都是懷抱著理想而來的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事情還是變成這樣?


思索了幾天,心情也在淚水中慢慢平復。每個人都在這件事中被傷害,但我們卻慢慢有一種感覺,如果我們做的這件事情是如此正確,那麼這件事是誰來做,用什麼型式完成,還是這麼重要嗎?我重讀了《栽培領袖》,終於理解所謂的領導不只是帶一群人做一件事,而是一種特質、努力,去發揮一個人最好的自己與影響力,好好地把一件事做好。而這件事並不一定要是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那樣偉大,而是這件事情的意義是什麼;是不是我們真心想做的?當我們清楚理解,我們自然無所畏懼,會盡一切所能去完成它。


一百多天學到了這樣一件事,很值得。


也或許是因為如此,當我讀著《黑道商學院》時,我不禁想為作者掌聲鼓勵一下;倒也不是說他裡頭提出來的論述和方法有多麼了不起;只要有過談判經驗的人就知道〈管你是什麼談判,就算小到只是和老媽談關於誰該去倒垃圾的問題〉只要你能夠提出一個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通常得勝機率都蠻高的〈除非態度問題。〉而和人共事的過程中,誠實可靠也是不二法門;通常予人可靠印象的人雖然有可能比較勞碌,但長久看下來這樣的人也比較容易獲得背書。但在這些平凡無奇的論述背後及相當精彩的黑道談判實錄〈所有想要寫關於黑道劇本的編劇都應該拿這個來當一下參考書。〉另一種感動是來自於浪子回頭的心聲:『我的成就變成一個雪球,從一座看不見盡頭的山坡上滾了下來,最後變成了雪崩。』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出來闖蕩的時候哪一個不是帶著自己的武功和那一點點夢想出來。只是時日久了,夢想從行俠仗義到只剩下混口飯吃;作為從打抱不平到自掃門前雪,等而下之的還有結夥打劫,夢想只是白頭宮女話當年的話題。究竟我們是在完成夢想還是在摧毀夢想?又或者是我們早就沒有夢想,所以我們假裝自己還有夢想,日復一日。我們怎麼會走到這部田地?工作在某種程度上不就是完成夢想的其中一個過程或是方法?為了什麼工作這件事情成了多數人口中的苦差事?我們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也或許是開始有了追夢的勇氣,慢慢覺得自己不再怯懦,面對重來過的一切也更能夠泰然自處。我們不需要進黑社會,多的是電影可以參考;也毋須把自己搞得像馬基維利信徒那般不得好睡。把每件事好好做好,談判前永遠好好準備,事情雖然不一定會成功,但至少我們不用冒著丟掉小命的危險。或許我們一輩子成為不了英雄,但至少我們可以有這個選擇:做對的事,然後把事情做對。至於要不要坐下來喬,那就是真的有什麼發生的時候了。

2010年4月10日 星期六

論完美拖把之存在及其意義----為什麼在奇怪的事上認真了起來

這是為了悼念我的愛拖而寫的


既然要談的是『論完美拖把之存在及其意義』,首先我們就要先為『完美拖把』下一個定義。拖把是家家戶戶必備清潔工具,其作用在於清潔地板,某種程度上可以代替洗地,其型式目前有傳統棉布、除塵紙、近來被稱為台灣之光的『好神拖』及本人愛用的『抹布拖』。其Competitor,喔,不!是有類似作用的替代品,包含了抹布與吸塵器。而它最好的合作夥伴莫過於水桶 、適量的清潔劑如小蘇打、愛X潔或是其它任何消毒水。關於拖把的概述大致如此。


而何謂『完美拖把』?我們先從一支拖把的結構與組成看起。一般來說,大部份的拖把不外乎由握把與拖把布兩部份組成;握把的材質基本上也不過就那三種,竹子、塑膠或是金屬;花樣比較多就是在拖把布上面,從傳統的綿紗到泡綿種種不一而足。近年來幫台灣出口出一口鳥氣,風迷高麗家庭主婦的『神拖』便是傳統棉紗拖把的改良品,現在不是工商服務時間,且事不關民族主義或自尊,就此打住。基本上我家也是有神拖的,但本人用了幾次後便還是用回愛拖,原因有兩個,一、神拖的握把不好握,二、雖然很省力,但其實水並沒有擰得很乾;娘親愛用是能理解的,至少不像傳統拖把那樣要人用大半天的力,拖完一次地就像打了一場仗。一把完美的拖把的第一要件一定是吸水性要強,但是要好擰乾;神拖雖然好擰,但乾得不徹底。第二要件則是握把要好握,接頭也要夠勞靠;棉紗時期的拖把就無法滿足此項要件,常常在用舊拖把時期,拖完一回地手上就起了水泡:而且也沒拖得比較乾淨。也因為如此,在愛拖還沒出現時本人都是用抹布擦地,直到愛拖的出現為止。



談完組成了,就該來談完美拖把的存在意義。我們既然都同意拖把最重要的功能便是清潔地板,那麼清潔地板自然就該是它存在的意義了。但我們也不得不同意一件事就是,拖把畢竟是無生命之物,其另一層的存在必須是要依附人給予其意義,也就是說,一支拖把在還沒有被使用前,是沒有『確實』的存在意義,而是當人們有意圖,並使用它時,它的存在意義才是完整的。但要人們如何有意圖,且願意『持續』使用,就必須要是拖把與人之間的關係能夠緊密結合,誘因通常有幾個:家裡髒了、怕被老爸老媽另一半碎碎唸〈原因也不在此討論,那是關係的問題,和完美拖把一點關係都沒有!〉、要搬家、要過年但總之還有另一個重點就是用起來是否順手;不幸的是,拖把的設計者似乎都是男性,雖然近日設計出來的產品已經可以讓女人省力甚多,但總會有些眉眉角角的疏漏,節省些的會選擇屈就,浪費些的就選擇重買。拖把和談戀愛或結婚不太一樣,我們毋需因為不要一隻拖把而有罪惡感,況且誰會對一支拖把產生責任感啊!但當一支拖把不被『使用』〈請看好這個關鍵字。〉就沒有它存在的意義了;也因為如此,人的角色在這個部份是有趣的,我們造就了拖把存在的意義,但在某些時刻,我們也扼殺了它們的存在比方今天,我的愛拖從我生命中消失一般。


所以我們必須承認,關於存在,向來就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物的事;存在的意義是人們所給予的,一如我們對於日常的清潔用品一般;在中午擦完地的時刻我不禁要問:『娘親,妳可否思考過我的愛拖對我來說有多大的存在意義


後記:

不知道是何時養成的習慣,休假若是待在家中必定要把全家小小打掃一遍;雖然平常也不是沒有在掃地,但拖地這檔事只會發生在本人房間裡,客廳是假日的事。至於平日最重要的清潔工作就是掃地和追垃圾車。雖然說客廳的地在本人管轄內是一週拖一次(平日則為我娘親負責),但在前年度第一次用到本人的愛拖,不,現在應該要稱為前愛拖了大為驚豔,它完全符合了我心中完美拖把的要件;但當我今天準備要打掃時竟然發現我的愛拖被我娘親丟掉了,一時間本人的心情從如早晨清朗的晴天往下一路down到十八層底下去;我的愛拖竟然就這樣離開了我!

2010年4月3日 星期六

袖手之罪

有人問我最喜歡周星馳那一部片,我總是回答《威龍闖天關》,也或許是因為對政治失望。雖然看了福克斯老闆推薦《Change》,也曾看了弘兼憲史畫的《政治最前線》,但總歸是一陣熱血過後,看著報紙仍要搖頭;有如此感嘆的人應該為數不少,有著同樣恨鐵不成鋼心情的不只有南方朔老師,也還有清張爺爺。


清張爺爺對於官商勾結這個議題其實也寫了不少作品,但沒有一部作品如同今天剛到手的《中央流沙》給我的感受這麼實際,正確來說是不悅。如果要我票選清張爺爺筆下最討人厭角色,《壞傢伙們》裡的戶谷當然可以排第一名,但戶谷至少還遭了報應,而該死的是官僚要遭報應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中央流沙》描述的正是不折不扣的官僚;經過了幾十年,這世界上的官僚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唯一改變的只有欺騙的手法,如此而已。


其實同時有購買了日劇DVD,按理來說應該是要一併看完之後再發表評論,但看了劇情簡介,甚為擔心日劇會為了劇情張力而把原著改過頭(這在很多連續劇裡是很常見的),決心還是先將這篇寫完再來看劇。但我想不管是劇也好,原著也罷,同時也都在陳述,也或者說是指控好了:旁觀者的袖手。


且不論事情發生的環境是否在公部門,它當然也可能發生在街上,你一定聽過路上發生搶劫,但旁人只是看的事;你也一定有經歷過一個在禁止吸菸的場所,有人正在吞雲吐霧,在場每一個人皺著眉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和吸菸的人提起這事;只是冷眼旁觀,頂多背後抱怨。那然後呢?這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提出的問題,但願意不要當個旁觀者的人卻是用手指頭就能數得出來的少數。這也是當我看著這本書時感到不甚愉快的地方。這麼說好了,其實在書的開頭就知道悲劇必定會發生,而且我們都知道所有的弊案最後一定會有一個人得站出來負責,但我們也都從現實生活中得知,通常被抓去關的也不會是真正的計劃者,往往是最下游的獲利者(而最悲慘的是通常利也不太多,海角七億大約是個意外。)每一個人在案件中都是既得利益者,當正義面對到利益時,一切變得多麼薄弱。


這麼說好了,我們常常會自以為的為人定罪,貪污的人有罪、搶劫、竊盜、殺人…都有罪,但有沒有人思考這件事:『旁觀者該不該算犯罪?』也或許這樣的說法嚴苛,有時會採取旁觀角色的原因是為了保護自己(我們那殘酷青春的霸凌不正是如此?)但旁觀者真的無罪嗎?老實說我不這麼確定。又或者這麼說好了,旁觀者被定的罪都是心理的煎熬,多數時候的刑罰都會跟在身上一輩子;更有可能就算是人們選擇不當一個旁觀者,往往結局也是不了了之,為什麼人們還要選擇挺身而出?


當我看著『威龍闖天關』最後那一句:『官啊,官啊!哈哈哈哈!』我常想,如果我是劇中的宋世傑,一開始不要收容楊秀珍不就沒這些事出來了?但若不是他選擇了不當一個旁觀者,這個故事大約也是不了了之。我不能夠責怪書中袖手旁觀的每一個人,而是我們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做過類似的事;既是如此,我們還能夠責怪所有的利益交換?一開始我們就做了選擇,而這樣難看的社會新聞,是我們選擇袖手的結果;就如書中的山田一般。


題外話:新X出版社,麻煩一下,你們家這本的錯字真的不少;麻煩你們要再recheck一下。一邊看小說一邊改錯字真的很累...

並不是以為的那樣理所當然...

休假結束前幾天,我開始和朋友們要了書稿與新書資料閱讀;接近半年沒有用以往的閱讀方式思考,手感已經生疏。也或許是自己也放得很鬆的關係,讀了兩份書稿,感覺還沒什麼負擔;我開了其中一份檔案:《廚房裡的家事課》,讀著讀著,在人來人往的星巴克裡,我竟抑不住自己的淚水,一滴兩滴三滴,如同月初那般,極力控制卻無法自己。


我必須承認,我的悼詞有三個地方不正確。第一,她的康復並不像我在教堂裡說得那麼徹底。第二,我根本不相信天堂這回事──但這是她的葬禮,不是我的,更何況她也相信我們全都要上天堂。第三,我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沒有在我身邊,那時候不在,而我相信,以後也不在。 」


只要是人都無法面對『愛別離』,那向來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在還來不及發現自己原來無法放下那時的別離最是難捱。在電腦前面的此刻,母親正專注地看著韓劇,愛喵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我毋需在此刻思考任何有關失去議題。並不是別離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否則我不會在上月初的分別掉淚,不會在幾個晚上想起關於別離的點點滴滴輾轉難眠。朋友曾要我記得將水龍頭關上,但他清楚,我不是一個能夠輕易釋懷的人,尤其面對的是親如家人般的朋友們要這樣道別,我怎能不為了作者這一段話哭泣?


別離向來就不是單一面向,我怎不理解為什麼Matt非得遠離英國,在一段又一段的旅程中逃離母親,又在一個又一個戰地中回想起童年的一切?之所以會逃避,是因為無力負擔;我們都以為童年記憶中的長輩永遠都會堅強地站在我們身後,我們都以為「為母則強」是永遠不滅的定律。但我們卻都忽略了病魔會是如何折磨一個人的身體與心智,我們也都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與耐心去陪伴患病的家人,我們也以為我們的誠心祈求會發生奇蹟。當我們看著親人被病魔襲擊卻是如此無能為力。Ann多想要好好像所有的正常人一樣對待自己的家庭,但一次又一次的誤診,卻讓她失去了愛人的能力;當Pernilla忍受著一次又一次的不孕治療只為祈求上天賜與她們一個真正的孩子時,上天也聽不見他們的祈禱。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夠成為實質上的母親,「為母則強」那是因為意志超越肉身,所以母親能被稱為母親。當Matt穿梭在倫敦街頭與埋首在一本又一本的食譜中時,他在找尋的不只是和母親的記憶,而是重新拼湊生活的碎片,讓一切有重來的可能性,而作為一個讀者的無力卻是看著他的努力和無力感時,卻什麼也幫不上的不捨,所以我掉淚,哭的不只是那一段段回憶被拼湊出來後所造成的衝擊,哭的不只是想到在現生活實中離開一群如同家人般的朋友、夥伴,更為了Matt全家在其中受到的折磨。


結束了書稿幾天,情緒無法完全從別離中的傷感脫離。我承認自己濫情,所以才會陷在那樣的情境中,惆悵無法從心頭散去。如果上天聽得見祈禱,多麼期望Pernilla此時已有了自己的孩子,祈導生命中的愛別離可以再少些;然而我怎不知愛別離從來就不會少?那只是我心中的奢望,能做的,畢竟只是如朋友說的:『記得把水龍頭關上』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