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9日 星期日

筆與劍

如果蘇軾與莊子習武我相信他們必然使劍劍走輕靈如詩如賦幽幽地遊走劍客的本性是孤獨的

小學五年級時便跟隨著父親讀起了武俠小說家裡的孩子多工地的工作不穩定沒有工作時父親總去租書店租上二三十本武俠小說金庸古龍溫瑞安司馬紫煙臥龍生父親從不阻止孩子們閱讀武俠小說不只是因為家中負擔大除了偶爾週末母親帶著我們一同到寧夏路圓環看電影吃上一碗熱騰騰的生炒花枝那樣的奢侈再也無力負擔更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孩子太多也不知如何教起既然讀書不是什麼太壞的事就讓孩子一起讀吧第一套讀完的是《神鵰俠侶》當時年紀小不懂為什麼黃蓉要處處刁難楊過〈一直到現在也還不是很懂。〉更不懂為什麼小龍女和楊過的愛情會搞得那麼苦情?長大後再重讀開始對於愛情有一點感觸才有一點明白金老筆下寫得不只是絕世武功或是階級而是面對愛情的態度黯然銷魂掌是思念到底的必然產物高中時讀起了《笑傲江湖》同情著令狐沖的際遇看著任盈盈那般的忸怩卻也不禁發出會心的一笑那年十七歲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和書中的人物產生共鳴當然初戀並不一定美好尤其當時試探的心態大過一切幾年後想想自己那時真的是去亂的但獨孤九劍卻在我心中烙下了有很多書看過就忘了別人和我借了沒還也就算了唯有手邊這套是怎樣也不出借的

劍客是浪漫與悲哀共存的職業〈如果俠客也能稱做是職業的話。〉一如所有凡人一般令狐沖如此在王度盧筆下的李慕白也是如此重新看著李安導演的《臥虎藏龍》突然有種悲傷在心頭氾濫在深夜與碧眼狐狸血鬥的那一段場景竟是曾讀過前赤壁賦中那段『月明星稀烏雀南飛。』而當李慕白在竹林中握著俞秀蓮的手訴說自己想要的平靜時竟讓我想起了莊子大宗師中的一段『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如果不是曾經滄海又怎會知道平靜是如此困難?我喜歡著俞秀蓮是因為她看透也看不透劍客之所以孤獨是因為壓抑因為自在難得所以只能把想望寄託在劍法中劍法與筆道理是一樣的困難不在如何使出而是在何時停頓何時收招或許感情也是

蘇軾的筆猶如李慕白的劍那樣的輕靈卻又那樣的孤獨而莊子留下來的故事卻又如『獨孤九劍』一般破的不只是兵刃更是人世

然而在江湖中打滾越久劍法越發輕靈卻再難以記起初時的天真一如詩人的筆一般越是蒼涼越是精煉用字如用劍最高境界乃有招勝無招無招可言時盡見本心『你們這些老江湖哪見得著什麼本心?』玉嬌龍又怎知劍客的本心始終都在只是壓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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