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27日 星期日

搶錢、搶糧;這不是投名狀!

除非有特定事件發生,不然我是甚少與朋友相約在外頭吃飯的;原因無它,因為我挑食的個性常讓同桌的朋友有莫名奇妙想打人的衝動。其實也不是非得大魚大肉不可,我並不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但有幾個飲食的原則是惹惱週圍朋友的主因;其中包含胡蘿蔔與其相關色系蔬果不吃(其中包含了柿子、木瓜、及我所認定的一切胡蘿蔔色系食物)、含乳品的飲料一律不喝(其中包含奶茶、加了奶精或牛奶的咖啡,我通常只喝黑咖啡。)、萬不得已絕對不食用爆香用的蔥蒜,因為會起酒疹加以酒量不好,通常都只喝個半杯不到意思意思...其它原則就不再贅述。養成如此嘴刁的個性很有可能是因為父親的好廚藝把我的胃口養壞,即便成年了,挑食的習慣依舊。

大抵來說,我最關心的倒不是要吃什麼?或是什麼樣的餐點與餐廳最為流行?生活中我唯一真正離不開的食物應該只有咖啡;曾經有主管問了我一個月到底會喝掉多少咖啡,仔細算了一下,通常一個月至少要消耗個一磅半到兩磅,也因為消耗量大,為了荷包著想都會去咖啡豆專賣店買豆子;莫約在前年咖啡豆發生了一次大調價,慣常買的豆子從半磅 一百五十元一路調漲到二百元,漲幅超過了三成,儘管心疼還是咬著牙買下;而習慣了另一種更好的豆子後,開始買起了半磅兩百五十大洋的豆子;薪水沒漲的狀況下,一個月光在咖啡豆上就得多花上了三、四百元;還不含濾紙這樣的耗材。類似的狀況還包含了以往喜歡的統一肉燥麵(如果沒記錯,這三年內它的單價從一包十一元一路調到現在的十五元,一碗十五元則調至現今的二十元。),家裡樓下的麵包店白吐司價格則是從二十元一路調漲到了現在的三十五元,葡萄吐司則從三十五元一路調漲到了六十元。吐司的花樣從白吐司,紅豆、葡萄、奶酥一路到了現在有洋蔥火腿乳酪的主餐吐司。與我有同樣觀察的幾位朋友曾經也就這個問題聊過,但大抵來說平民老百姓沒有主宰價格的權利,只能任價格宰割;去年在台南佳里吃到了一碗只要二十元的碗粿感動到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有多久我沒有聽到二十元這個價格了?

經過八八水災後,菜價也著實漲價了一陣子,在我以為這一切已經趨於正常的狀況下,昨天晚上在素菜館吃自助餐,拿了和平日一樣的菜色,只除了把地瓜葉換成青花菜之外,價格竟從平日的七十元被喊到了九十大洋;認命地付了錢,一邊翻著正在讀的《糧食爭奪戰》,看到了一句很好的話:『農業問題從來不是經濟問題,而是政治問題。』我回想著這幾年所觀察到的價格變化及食品安全問題,不管是否會消化不良,看著柴田明夫先生深刻地分析日本與全球關於糧食的問題,不禁讓我在休假將結束的這時提前做起了收心操,儘管知道或許對於這一切我無能改變什麼,但當有更多人一起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可不可能改變一些什麼?

這時突然想起高中唸過的八股文章《上李鴻章書》(對不起國父,我知道這種說法不敬。)『蓋人民則日有加多,而土地不能以日廣也!倘不日求進益、日出新法,則荒土既墾之後,人民之溢於地者,不將又有饑饉之患乎? 是在急興農學,講求樹畜,速其長植、倍其繁衍,以彌此憾也!』、『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不足食,胡以養民?不養民,胡以立國? 是在先養而後教,此農政之興,尤為今日之急務也! 且農為我中國,自古之大政,故天子有親耕之典,以勸萬民,今欲振興農務,亦不過廣我故規、參行新法而已。』這是百年前的老文章了,現在看全球的糧食問題竟也是如此貼近。人類的歷史進行了百年,同樣的問題卻是不同的型態發生,不由得讓人思考究竟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天,為了糧食人們必須付出比往常更高的代價?

除了價格,毒奶事件引爆了一連串食品安全的顧慮;那時正巧在讀《到底要吃什麼》(原文Omnivore's Dilemma)一路隨著Michael Pollan 的腳步看到了美國的農業近況,包含了石化農業、無所不在的玉米、大量生產的有機農業...再重新對照著柴田明夫的意見,再重新想著那一個個的消費新聞,有沒有可能有這麼一天,糧食與用水問題引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狂想,但再對照從小到大的飲食經驗,卻又讓我不禁思考著這是不是所有人都面對的問題呢?

唸高中前我們家人是不太外食的,經濟狀況不許可是最大原因;記得國中時幫母親買雞蛋一斤應該是二十元(兩星期前我竟買到了一盒四十六元的天價雞蛋!)加以當時也不興去超市那一套,走一圈傳統市場就可以買到一堆新鮮便宜的菜,沒有理由去超市買那沒什麼彈性可言的里肌肉。也剛好成長過程中有幸(或者說不幸)遇上了生活型態劇變的年代,7-11也賣起了便當關東煮,超市也搞起了二十四小時營業;在服務業工作的我一年竟然只有年夜飯的晚上和年初二妹妹回娘家的時候會坐在家中餐桌上好好吃上一頓晚餐。而這樣的狀況還包含了家人的工作型態及外住,全家要湊在一起吃飯成了不可能的任務;一個七八十元的便當比起開伙的成本反而是低的。但若遇天災造成菜價飛漲,也只得乖乖讓自助餐店老闆娘剝皮。小時候吃麵包蛋糕是奢侈品,現在偶爾去買杯百來圓的咖啡卻再也不覺得那有什麼;二十年內,從青春期時吃飽的最低需求,到三十多歲飲食不正常還花上不少銀子,有一天驚覺小時候在南部到處亂長的蕃薯葉竟然奇貨可居,而麵包居然比起便當還要貴。是的,再也不用擔心吃不飽,而是擔心口袋裡的錢究竟能吃到些什麼的時代。

我一面驚嘆著柴田先生整理出了如此龐大的數字資料,一面驚嘆著日本面對到的糧食問題竟也是我們每一日吃下卻又不那麼自覺的經濟問題與社會問題,八八水災和九二一當然是自然對於人類不珍愛土地的反撲,面對自然的反撲,我們的新聞熱度竟可以如此迅速地遺忘這一切;看到今天報紙的一角印著『 聯合國環境秘書處(Environmental Secretariat)在一場聯合國沙漠化會議中表示,阿根廷在一世紀中,已喪失近70%的森林。』老天還能給我們多久時間去解決土地的問題?我們還能有多少空間可以揮霍?

是的,糧食問題不只是經濟問題。除了支持著本土農產品之外,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這不是政治問題,而是關乎永續與生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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