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28日 星期一

包包裡的傢伙們

昨天晚上看了紫葳分享了她的包包秘辛,我突然想起有很多人問過我包包裡到底裝了什麼,怎麼老是沉甸甸的?今天看了一下,東西還真的不少。藉用紫葳的分享模式在此獻醜(紫葳的包是寶物包,相較之下我的包無趣得很。),大家笑笑就好囉。

這是這三個月最常帶出門的兩個包,一個是騎單車通勤時背的Travel Fox的登山包,一個則是搭公車或是走路時背的帆布包;是之前活動的滿額贈品,又輕又好背。其它幾個同事常看到的還有紫色的皮肩包、Kipling的防水肩包、Elle的背包...還是有在背,但機率沒有這兩個包來得高。


包包裡必備的兩樣東西,沒有會焦慮一整天的Moleskine週誌和筆袋。以前覺得買Moleskine的人都是凱子,即便是員購買下去還是所費不貲。去年鬼迷心竅買了一本之後就再也離不開了。一方便當然是因為我不太習慣用outlook和手機做行程管理的工作,另一方面亂寫這件事對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尤其是它的內頁用紙好,吸墨性一流,比起自製品又輕巧許多,後來就拋棄了自製品投向它的懷抱。白色的筆袋是在今年舊拍時買到的Corban & Blair的筆袋,材質很好,連文具館同事都讚不絕口的珍品,容量大好清洗,是我的最愛之一。


這是筆袋和週誌的展開版。Moleskine最貼心的小設計就是在本子後面有一個小型的文件夾頁袋,我通常都會把書籤和幾張名片放在裡頭備用。

筆袋當然少不了筆,目前最常用的是Pilot的代針筆,Uni-ball 0.38的自動水性筆,Pentel Slicci 0.3的紅筆及Pentel 0.5 HB的筆心。很多同事都知道我曾經當過文具的組長,對於筆的挑剔程度是不在話下的,為了尋找心中理想的筆也是花了不少銀兩(我還曾經買過貴森森的Cross原子筆,可惜不知道掉在哪家咖啡店還是公車上了。)大體來說,我會盡量選水性且色彩比較溫潤的筆款;至於為什麼紅筆是會特別選這個筆款,是因為這個筆款的紅色是目前用過最美的,因為不是每個文具店都買得到,習慣一次買兩支。

印章、美工刀、1G的隨身碟和sticker是平常工作會用到的好用小物;尤其之前要幫同事簽會員卡申請書時,印章發揮了它最大的效用。Sticker是平常看書稿時會用到的,偶爾看書發現有疑慮時也一定會用到,因為用量很兇,所以一次會在筆袋中裝兩份。隨身碟,現在應該沒人工作會少得了它吧?現在在考慮要不要買一顆隨身硬碟中...



在閱讀的書稿或書。當然回家也是可以讀,可是通常我是無聊就會拿書起來看的人,所以我會在包包裡幫自己準備一本書,類型很不一定,看當時的心情而定;還有另一種可能性是書稿沒讀完,需要趕進度的...這本就是。


另外三小包:錢包、當做悠遊卡夾用的名片夾及化妝包。錢包一樣是在舊拍挖到的好東西,主要是因為和之前的錢包很無緣,不是會忘記帶出門,就是很莫名地會被扒走後再被通知去警局領回;後來換了它之後當然就順利許多。名片夾是要調回敦南時小士老大送我的禮物,之前也送過要昇遷的同事同樣的東西,很耐看也很好保養,用了五年色澤反而更好。我的兩個名片夾都是老闆送的,另一個放在辦公室中的是前老闆送的,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紀念品,到現在盒子都還留著。

化妝包的內容物們:之前Parsifal有問我每天騎單車上班到辦公室是不是會變得很狼狽?我想這就是女人比男人要吃香的地方,看一下化妝包就知道了。除了每天早上出門的例行上妝之外,另外還準備了耳環、兩用粉餅、眼影、口紅和唇蜜。兩用粉餅是從日本買回來的,粉質不錯,妝感也不會太重;通常是用不太到,除非是整個底妝花到不行了才會去補,不過想也知道本公司不會太要求這玩意的。另外還有比護唇膏更好用的凡士林,有了它之後我便不再用護唇膏了。這些當然是不會比放在家裡得來得多,但要應付基本的補妝已經很夠用了。另外還有3M的防水ok繃和白花膏以備不時之需,畢竟大太陽下趴趴走,萬一中暑,白花膏就可以馬上派上用場;ok繃就不多說了,自從摔車之後就成了基本配備。

終於到最後一張了...手套就不用多說了。除了面紙外我一定會帶著手帕;原因是因為手帕吸水性強,也不會留棉絮在臉上或身上,要擦汗或是擦臉都比面紙好用。通常我會買比較大的方巾當手帕使用,上回摔車就是用方巾先行包紮的,這也是妙用之一;目前有兩條是自製品的逛茶經系列,還有一條是之前從日本帶回來的水藍色方巾,另一條則是同事今年去琉球帶回來的手染方巾,目前是這幾條輪著帶的。

手機是Nokia 6300,是去年娘親幫我買的;很喜歡它的質感和介面,目前還順便拿來當隨身聽和電子辭典用。手機吊飾也是從日本買回來的,是在合掌村買到的紀念品。以前我是不用手機吊飾的,但當時看到那些吊飾卻心動不已,最後捨棄了另一個雪花來樣式買了這個水藍色的吊飾。其實它本來有一隻很可愛的小猴子臉,可是被小T喵玩壞了;有點銹了,但還是很漂亮的吊飾。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沒有被拍到的還有小蝦送我的鑰匙圈,那可是安倍晴明神社買回來的土產,因為實在太閃,為了怕大家眼睛受傷就不再上傳照片。包包裡的傢伙除了實用性之外,其實好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有它的意義;不管是轉調的紀念、旅途中的回憶、甚至是家人的愛心,對我來說都是無法取代的。雖然包包內的東西不怎麼有趣(本來還想把我的小筆電也給拍進去的),但某種程度上也是看自己的另一種方式;大家的包包會裝些什麼呢?真有趣呢。

2009年9月27日 星期日

搶錢、搶糧;這不是投名狀!

除非有特定事件發生,不然我是甚少與朋友相約在外頭吃飯的;原因無它,因為我挑食的個性常讓同桌的朋友有莫名奇妙想打人的衝動。其實也不是非得大魚大肉不可,我並不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但有幾個飲食的原則是惹惱週圍朋友的主因;其中包含胡蘿蔔與其相關色系蔬果不吃(其中包含了柿子、木瓜、及我所認定的一切胡蘿蔔色系食物)、含乳品的飲料一律不喝(其中包含奶茶、加了奶精或牛奶的咖啡,我通常只喝黑咖啡。)、萬不得已絕對不食用爆香用的蔥蒜,因為會起酒疹加以酒量不好,通常都只喝個半杯不到意思意思...其它原則就不再贅述。養成如此嘴刁的個性很有可能是因為父親的好廚藝把我的胃口養壞,即便成年了,挑食的習慣依舊。

大抵來說,我最關心的倒不是要吃什麼?或是什麼樣的餐點與餐廳最為流行?生活中我唯一真正離不開的食物應該只有咖啡;曾經有主管問了我一個月到底會喝掉多少咖啡,仔細算了一下,通常一個月至少要消耗個一磅半到兩磅,也因為消耗量大,為了荷包著想都會去咖啡豆專賣店買豆子;莫約在前年咖啡豆發生了一次大調價,慣常買的豆子從半磅 一百五十元一路調漲到二百元,漲幅超過了三成,儘管心疼還是咬著牙買下;而習慣了另一種更好的豆子後,開始買起了半磅兩百五十大洋的豆子;薪水沒漲的狀況下,一個月光在咖啡豆上就得多花上了三、四百元;還不含濾紙這樣的耗材。類似的狀況還包含了以往喜歡的統一肉燥麵(如果沒記錯,這三年內它的單價從一包十一元一路調到現在的十五元,一碗十五元則調至現今的二十元。),家裡樓下的麵包店白吐司價格則是從二十元一路調漲到了現在的三十五元,葡萄吐司則從三十五元一路調漲到了六十元。吐司的花樣從白吐司,紅豆、葡萄、奶酥一路到了現在有洋蔥火腿乳酪的主餐吐司。與我有同樣觀察的幾位朋友曾經也就這個問題聊過,但大抵來說平民老百姓沒有主宰價格的權利,只能任價格宰割;去年在台南佳里吃到了一碗只要二十元的碗粿感動到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有多久我沒有聽到二十元這個價格了?

經過八八水災後,菜價也著實漲價了一陣子,在我以為這一切已經趨於正常的狀況下,昨天晚上在素菜館吃自助餐,拿了和平日一樣的菜色,只除了把地瓜葉換成青花菜之外,價格竟從平日的七十元被喊到了九十大洋;認命地付了錢,一邊翻著正在讀的《糧食爭奪戰》,看到了一句很好的話:『農業問題從來不是經濟問題,而是政治問題。』我回想著這幾年所觀察到的價格變化及食品安全問題,不管是否會消化不良,看著柴田明夫先生深刻地分析日本與全球關於糧食的問題,不禁讓我在休假將結束的這時提前做起了收心操,儘管知道或許對於這一切我無能改變什麼,但當有更多人一起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可不可能改變一些什麼?

這時突然想起高中唸過的八股文章《上李鴻章書》(對不起國父,我知道這種說法不敬。)『蓋人民則日有加多,而土地不能以日廣也!倘不日求進益、日出新法,則荒土既墾之後,人民之溢於地者,不將又有饑饉之患乎? 是在急興農學,講求樹畜,速其長植、倍其繁衍,以彌此憾也!』、『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不足食,胡以養民?不養民,胡以立國? 是在先養而後教,此農政之興,尤為今日之急務也! 且農為我中國,自古之大政,故天子有親耕之典,以勸萬民,今欲振興農務,亦不過廣我故規、參行新法而已。』這是百年前的老文章了,現在看全球的糧食問題竟也是如此貼近。人類的歷史進行了百年,同樣的問題卻是不同的型態發生,不由得讓人思考究竟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天,為了糧食人們必須付出比往常更高的代價?

除了價格,毒奶事件引爆了一連串食品安全的顧慮;那時正巧在讀《到底要吃什麼》(原文Omnivore's Dilemma)一路隨著Michael Pollan 的腳步看到了美國的農業近況,包含了石化農業、無所不在的玉米、大量生產的有機農業...再重新對照著柴田明夫的意見,再重新想著那一個個的消費新聞,有沒有可能有這麼一天,糧食與用水問題引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狂想,但再對照從小到大的飲食經驗,卻又讓我不禁思考著這是不是所有人都面對的問題呢?

唸高中前我們家人是不太外食的,經濟狀況不許可是最大原因;記得國中時幫母親買雞蛋一斤應該是二十元(兩星期前我竟買到了一盒四十六元的天價雞蛋!)加以當時也不興去超市那一套,走一圈傳統市場就可以買到一堆新鮮便宜的菜,沒有理由去超市買那沒什麼彈性可言的里肌肉。也剛好成長過程中有幸(或者說不幸)遇上了生活型態劇變的年代,7-11也賣起了便當關東煮,超市也搞起了二十四小時營業;在服務業工作的我一年竟然只有年夜飯的晚上和年初二妹妹回娘家的時候會坐在家中餐桌上好好吃上一頓晚餐。而這樣的狀況還包含了家人的工作型態及外住,全家要湊在一起吃飯成了不可能的任務;一個七八十元的便當比起開伙的成本反而是低的。但若遇天災造成菜價飛漲,也只得乖乖讓自助餐店老闆娘剝皮。小時候吃麵包蛋糕是奢侈品,現在偶爾去買杯百來圓的咖啡卻再也不覺得那有什麼;二十年內,從青春期時吃飽的最低需求,到三十多歲飲食不正常還花上不少銀子,有一天驚覺小時候在南部到處亂長的蕃薯葉竟然奇貨可居,而麵包居然比起便當還要貴。是的,再也不用擔心吃不飽,而是擔心口袋裡的錢究竟能吃到些什麼的時代。

我一面驚嘆著柴田先生整理出了如此龐大的數字資料,一面驚嘆著日本面對到的糧食問題竟也是我們每一日吃下卻又不那麼自覺的經濟問題與社會問題,八八水災和九二一當然是自然對於人類不珍愛土地的反撲,面對自然的反撲,我們的新聞熱度竟可以如此迅速地遺忘這一切;看到今天報紙的一角印著『 聯合國環境秘書處(Environmental Secretariat)在一場聯合國沙漠化會議中表示,阿根廷在一世紀中,已喪失近70%的森林。』老天還能給我們多久時間去解決土地的問題?我們還能有多少空間可以揮霍?

是的,糧食問題不只是經濟問題。除了支持著本土農產品之外,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這不是政治問題,而是關乎永續與生存的問題。

2009年9月23日 星期三

米原秀幸初接觸

休假不到一星期竟然感冒了,這陣子全台灣被流感搞得人心惶惶地,即使我沒開口,醫生也說要做快篩,好在是一般的感冒和急性鼻竇炎做祟,暫時不會有大礙。休假時便計劃著除了外出的時間之外,便是要大看特看漫畫和一堆閒書、影片,幾位朋友要我讓眼睛多休息,但這兩三年常常沒能把書當成書般好好看待〈通常拿到書或書稿的第一反應永遠是怎麼賣?〉看完醫生,吃過晚餐與藥,又窩到漫畫店中看了米原秀幸的《惡魔》。

其實看漫畫對我來說重要性應該僅次於清張爺爺的推理小說,真正開始看漫畫應該是從高中開始養成的習慣。習慣在租書店架上找書的我,通常都是要看過書末的簡介與畫風後才決定看或不看;換言之,對於漫畫,我有自己一套的美學標準在;它的畫面必須要乾淨,線條與細節處理要細膩,劇情要如電影一般快節奏,不能夠有過於物化女性的色情畫面;最好人物的身體比例要盡量正常。在這樣的狀況下,大概就可以理解我不愛看少女漫畫的原因了。以前雖然沒有看過米原的作品,但就整體看來應該還算是我的菜,只有十三冊,不用兩小時就可以解決了。

就戲劇性來說,這部作品其實是很悲傷的;而書末在探討的不禁讓我想到鄭問的《深邃美麗的亞細亞》。但這部漫畫所帶出的是如此真實,我也相信著總有一天人是有可能把自己改造成人機一體的武器的。(如果是這樣,那我希望我的手腕可以藏劍,遇到危急時就是人體袖裡劍。〉原著是手塚大師,故事性自然就不需再多提了。有趣的是可以從裡頭看到不少AI的概念,雖然不得不說這真是一部暴力漫畫,但比起那些老要切成一塊塊的推理小說,米原的東西也還只能算保護級。裡頭的動機是從復仇而起 〈大部份成男漫畫的梗〉,結局也並不是太快樂,但的確是好看的漫畫。

這個休假目前已經看完了兩部漫畫了,開始有把以前對於漫畫的狂熱感覺拉回來了。當然也提了很腦殘的問題讓朋友們笑過,但這樣的過程真的讓我放鬆許多;再去看一下有沒有什麼新漫畫看吧。

2009年9月22日 星期二

終於折服

結束《霧中森林》時,雖然覺得是還不錯的推理小說,卻覺得評論家給他的讚賞與評價似乎有些過了。當然時空的變化造就了社會環境與民情的變化,但大抵來說,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不變的。直到休假的這幾天讀了《人性的證明》,終於瞭解自己的淺薄。

當然森村氏的筆法與清張爺爺有著某種程度上的類似,都重視細節、證據與邏輯。清張爺爺的特色在於人們心理細微之處的描寫,表情、動作無一不呈現在事件的每一處所造成的影響。相較之下,森村式的是邏輯見長,每一個細膩的場所與物證皆有細膩的關連性;背叛在書中無所遁形,躍然紙上的動機讓人不得不感嘆人性的脆弱。清張爺爺表達的是一種對社會體制的感嘆與關懷(尤其是對女性地位的部份,幾部作品都讓我有所感觸),森村氏所呈現的則是一連串合理的謎題與解謎,他當然是關心人性的,但在這部作品中他所呈現的是再怎麼不合理的案件都有邏輯可尋,那樣精準的一部推理小說。

一開始在讀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在那樣的環境與條件下,不犯罪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戰後的日本是那樣的脆弱,而留在日本的美軍又何嘗不苦悶不想家?一個家庭的構成原來都只是表面功夫,那樣的孩子是不可能感受得到愛與幸福的。犯罪很多時候是環境所造就的,沒有責任感或是太有責任感都有可能造成不幸;如同清張爺爺在《憎惡的請求》其中一篇《女囚》就是這樣的悲劇(忍不住要抱怨一下,X雨出版社的翻譯真的不行)一個孩子在遠足時,母親竟吝於下廚做一個便當,僅用金錢打發,孩子怎能承受這樣拋棄的感受?一個孩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父親被毆打蹂躪的無力感,難道就不會成為未來的復仇者?殘酷的並不是環境險惡,而是人;是人們將環境改造成地獄的!不管是物資欠缺的戰後,或是金錢不虞匱乏的五六零年代的東京都是。我翻著一頁又一頁,犯罪者的動機昭然若揭,但他們的生成卻是因為孤獨,脆弱;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一個年輕的孩子最後犯下了滔天大罪。兩個男人的爭風吃醋竟的怪異聯盟竟也可以將謎團解開,雖然感覺是有那麼點...表兄弟?卻也不得不佩服倆人對於愛情的決心。也不得不佩服起森村氏的合理佈局。

原先還是抱著:『好看,但是為什麼有這麼高評價?』的心情,在讀到書末那一段:『八杉恭子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有人心,才喪失一切的。在恭子自首後,棟居發現了自己的矛頓而大吃一驚。他是從不相信人的,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然而,在沒有掌握罪證就去和恭子決鬥時,他卻拿她的人性做賭注了。這就是說,在自己的心底的某個角落裡,究竟還是相信了人。』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我不能夠確定松村氏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描寫這樣的心境轉折,但對於棟村和八杉來說,這何嘗不是對他的救贖?儘管代價高昂,儘管言不由衷;但終究都是人。人性是不可能被磨滅的不是嗎?


2009年9月18日 星期五

關於島田--全是因為膽怯

為了參加這週末的島田莊司講座,一口氣讀了兩本新作《開膛手傑克的百年孤寂》、《利比達寓言》。許久不曾閱讀島田的作品,讀起新書雖然不算吃力,但總算想起為什麼會把島田擱置著的原因了。我雖然號稱是重口味的閱讀者,而且尺度夠大,葷素不拘;但並不代表我的膽量也和我的閱讀尺度一樣大,雖然我可以接受《魍魎之匣》那種把人切成一塊一塊的情節,但我實在沒辦法接受在肢解完之後還要處理內臟這件事。(口語化就是給它挖出來的意思。)

當然撇開那鮮血淋漓的場景不談,其實島田與京極堂的作品都是充滿解謎樂趣的。島田的作品主要有三個系列,京極堂的作品則有京極堂和巷說百物語;我承認我個人偏愛京極堂多些。但我不得不將兩位作者最吸引我的主角拿來做個比較:御手洗潔和中禪寺秋彥。如果就外表描述來說,御手洗潔應該與(木夏)木津是比較接近的,但就思維面來說,中禪寺與御手洗反而是近的。兩個人都有重度而廣泛的閱讀習慣,都習於由案件本身蒐集條件解開謎團,不受常識或習慣左右;當然某種程度上身為讀者的我會覺得有些破案關鍵未免顯得牽強,卻又不得不佩服島田與京極堂兩位大師的寫作功力。

會選擇讀《開膛手傑克的百年孤寂》純粹是個意外。開膛手傑克應該可以說是推理迷心中永遠的公案了,之前曾讀過康薇爾的作品,而從google上打下關鍵字也可以查到八萬五千筆資料,維基百科上的資料也仍持續有人維護與更新,說是最有魅力的兇殺案也不為過。但那畢竟有其時空背景,若是發生在有CSI的現代,恐怕兇手如此囂張的行逕早已被繩之以法,根本輪不到那號稱被吃掉的腎臟出現示威。就康薇爾的筆法來說自然不脫科學辦案精神,畢竟是一本報導文學而不是小說,娛樂性自然不及島田小說來得高。但我也相信島田面對到這樣的公案必定有其 寫作上的壓力,在這麼多人寫過開膛手之後,島田式的開膛手與其他作家甚至於漫畫家的開膛手有何不同?島田巧妙地運用百年時空與兩個案件串在一起,某種程度上我是覺得牽強的;卻也不得不否認島田在這部小說中所蒐集到的資料及他所關注到的一些社會問題,比方工業革命後的英國貧富差距所造成的治安問題及柏林圍牆倒塌之前,牆內與牆外的兩個世界那種衝撞。角度顯然比起解謎過程有趣得多。

《利比達寓言》談了許多巴爾幹半島上曾經發生的(或著說是持續存在著的)民族問題,對於島田的國際關係的觀察我倒是比較不感興趣,也或者是說,因為有興趣的是案件本身的解謎過程,加以那段歷史本來就是一連串紊亂,如果真要釐清那許多,我還是得從十字軍東征之後的歐洲史開始去釐;但以最近本人的疏懶狀況看來,大概民國一千五百八十年都不會去找資料(除非哪天神經又抽到了)再者,我不得不說島田式的肢解方式讓我好幾次把書闔上,甚至於幾個晚上都不得好眠。我不得不碎碎唸一下那個可怕的肢解手法,也或者說這應該是造孽,去年一樣在鬼月時我收到了《盲視》的書稿,當時一樣是被嚇得連續幾晚無法入眠,深怕一闔上眼便看到那一整片鮮血淋漓。原本以為開膛手就足以讓我反胃,但當我看到那一連串處理屍體的過程整個人不只是背脊發涼,甚至於我不得不懷疑是因為平常嘴巴太壞所得到的現世報。但在閱讀的過程中,我不得不思考『地獄』這件事。地獄向來是宗教學的領域,文學中的地獄則是將其概念用文字加以具象呈現。且不論地獄是否為真實存在的空間,戰爭不就是人們所創造出來的真實地獄?

「好了,我說完了,你滿意了嗎?」老人問我,「這就是你想聽的嗎?」
「是你逼我說的。說出口,跟親眼看到是一樣痛苦的啊。」

什麼叫地獄,還有什麼比真實的記憶更殘酷的?

我看著那不堪的一切,痛苦地讓我闔上書閉上眼,卻似乎在耳畔不斷聽到「Spasilački」、「Ne!」;在那一刻,我痛恨著自己的想像力,痛恨自己曾被同事誇獎過的說故事的能力;因為妳把一件事情具體呈現了,即便它只在妳腦中呈現,只在妳一個人的腦海裡、心裡,它就存在了。一個晚上不得好眠的我,經過了兩天仍寫不完這一篇網誌,即便已經聽完講座,心還是懸著懸著。

回到家時,天空是清澈的蔚藍;我想我應該會有陣子不再碰島田的作品了吧。我還是喜愛著解謎,喜愛著清張流的社會派作品,喜愛著橫溝式的佈局;但在我能對於戰爭釋懷前,我需要一段時間離開島田的作品,直到我成熟到足以承受那一段又一段暴虐的事實,或者是膽量大到足以承受肢解畫面為止。

2009年9月12日 星期六

跨過北村門檻讀秋花

莫約一個多月前和前輩與朋友提到在讀北村薰的作品有感受到嚴重的門檻,雖然知道北村先生是直木賞得主,但一本又一本的碰壁讓我害怕;朋友和我說並不只有我遇到障礙,直到《秋花》的出現,我終於第一次跨越那到高高的牆。

前兩部的《空中飛馬》與《夜蟬》當然是帶出了『春櫻亭圓紫與我』的一連串故事,隨著書中時間的流逝,「我」也從高中生一路到了大學,畢業論文的主題也將會是『芥川』。在前兩部的情節中,我遇到最大的障礙莫過於『落語』及緩慢的節奏;也或許是那樣的時空距離我太遠,也或許是因為我不能懂「我」與圓紫之間的語彙,但到了這一部時,我突然能夠進入「我」的世界,漫步在離「我」家不遠處的街道上,看著秋海棠的盛開與凋落,一如青春。

三十多歲的人讀起二十多歲的學生生活總是不免感嘆的。與「我」一般喜愛閱讀的我,一直想讀福樓拜的《情感教育》;但或許是已經離開那樣的情態太久,我甚至已經遺忘了曾有那樣的單純與溫柔。我當然也有過十七歲的青春與二十一歲的過往,人生總是這樣一棒接一棒的接力賽跑,拿到棒的那一刻便只能往終點走去。這或許也是我讀著《秋花》所感受到的,如秋天晴空一般微涼的清澈與感傷。

『我們,真的有這麼脆弱嗎?』
『很脆弱,不過,這樣的我們,現在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吧。不管活上百年或千年,到頭來也只是當下這一刻的延續。正因為生命很脆弱,才要抓緊隨時會從手中溜走的當下,努力思考該做什麼,渴望成為什麼樣的人,並設法留下什麼。』

而在我還來不及思考自己渴望成為什麼樣的人的那當下,已然走到現在,看著這樣的段落不免感傷。這哪裡是一部推理小說呢?即便它有著本格的佈局,但在那過程中我關心的已經不是自殺和他殺,而是解脫。從悲劇中解脫,從罪惡感中解脫;那種感覺是最近生活中想得到卻又不可得的,不捨著和泉的我,看到結局竟想要喝上一杯溫熱的清酒;那是在日本錯過的一瓶美麗的酒。錯過的事,又何止是酒?

幾口玫瑰紅入喉,現在已然微醺。從來我就不是善飲的人,最愛的其實也是甜美的香檳。微熱的臉頰仍如第一次第一口酒一般。是感傷嗎?也許乾完了這幾口,睡了,也就忘了。

2009年9月9日 星期三

關於愛情與管理學

分手後九十天,生活開始回歸常軌;在整理書櫃時才發現自己最喜歡的《杜拉克管理聖經》還放在另一個人的書櫃上,不捨這本書但卻不想再聯絡故人,於是便再重新添購一本。這樣的留在故人架上的書莫約二、三十冊,但與其心疼,還不如自己逐一購回來得實在。有的事情不是相見與懷念這麼簡單。

在回歸正常的此刻,我讀著杜拉克的這一段話:『人具有許多獨一無二的特質。和其他資源不同的是,人對於自己要不要工作,握有絕對的自主權。』又忍不住想起在前幾個月一位朋友勸過我的:『一個人要是沒有肩膀,他就是不會有,這和年齡無關。』我突然想到,如果平日在面對到工作上的許多事情,我總還是能夠耐著性子拆解問題,為什麼我不能夠問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即便得到的答案不一定有解,甚至是社會觀感上的無理數,但我還是知道我自己是否能有足夠成熟度面對這一切。我再度打開了《理性與感性》,試著從奧斯汀和杜拉克兩位大師的書中找到答案。

嚴格說來我並不是珍迷,會開始讀奧斯汀的書純粹是被三個人影響,分別是前老闆、李安導演與杜拉克。前老闆在一次又一次的會議最後總會引用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裡的概念與話語,我不得不承認我心裡是有些os的,我真的對於一群小女孩和一個聒噪的媽老是想把結婚當做人生終極目標的故事沒太大興趣。但對立與衝突,教養與自制卻是讓我無法移開目光的議題。而一天晚上在電影台看到了李安導演導的《理性與感性》,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裡頭太多細微之處讓我不得不回去尋找原著;在此同時正巧前老闆盛誇最佳譯本的時報版剛出版不久,裡頭導讀的一段話便是說到Elinor是杜拉克心中最完美的經理人典型;我承認我不愛《傲慢與偏見》,但是我無法不欣賞《理性與感性》。但我怎也沒想到在幾年後自己竟然會一再重讀這本書,而且必定要與杜拉克的書一起。

《理性與感性》當然是一個很好的管理寓言,雖然有人拿Elinor與薛寶釵相比,但對我來說,她們倆除了幹練之外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管理者的類型。書中談到了許多預算與收入問題,就許多讀愛情小說的讀者來說是不習慣的;畢竟馬車、美麗的傢俱與房租都不是出現在羅曼史中的好題裁;但現實生活中金錢的影響力卻無所不在。它當然更是一部好的行銷管理學教本,能把網路行銷4C原則(Customer Experience、Customer Relationship、Communication、Community)用到如Elinor這般淋漓盡致,與現代優秀的行銷經理人能力相較並不遑多讓。但有趣的是人們多半欣賞這樣的經理人,但在談戀愛時卻往往又像Marianne那樣奮不顧身(包含我)。我在想,是不是可能有『愛情管理學』這麼一門學科出現?又或者,『失戀管理學』?

為什麼會想讀?也許就是因為失戀前三個月的感受特別像Marianne那樣大起大落。生活中最害怕就是遇到情緒大起大落的狀況,但讓人刻骨銘心的愛情卻往往帶有遺憾色彩,即便理智到幾近變態的Elinor也不免要患得患失。但在兩個戀愛故事中,Elinor想成就的並不只是濃情蜜意愛你愛我就足夠,而是想在那其中成就些什麼。那是杜拉克在許多書中提到的管理人的責任,卻不免予人無趣之感;如果每段愛情都要成就出一個『更好』的人,這樣一場戀愛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這時卻又不得不回過頭來看佛洛姆的《愛的藝術》。在佛洛姆的說法:『除了給予之外,愛總是包含著其它幾種基本元素,這些因素是一切形式的愛所共同具有的,即照顧、責任、尊重以及瞭解—這些因素把愛的積極主動性明確的表現出來。』若是如此說來,Willoughby與Marianne那段戀情反倒是passion的程度大於愛;但沒有passion的愛情是否還是愛情?

那麼愛情究竟有沒有辦法被管理?杜拉克沒有告訴我,奧斯汀也沒有告訴我,只能讓我獨自在桌前苦思。

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

手套,我的戀物癖

前幾週的三坑行讓CT-102和自己受了傷,也磨壞了原本號稱抗UV的手套。身旁的家人朋友擔心著我的傷勢(這大概也是這幾年來我受過最離譜的傷),但我卻心疼著車子和手套。休息了半個月,車也修好了,開始可以延著河堤亂騎;下定決心要在下次的旅程前再買一雙手套。

一剛開始騎單車通勤時,我並沒有戴手套的習慣;雖然出門前一定會擦防曬,但自從有了CT-102後除了通勤,連假日都騎著它再戴著相機和書四處遊蕩亂拍,一天小妹到公司找我一起吃晚餐時看著我的手說了一句話:『妳的手變黑了ㄟ...而且都黑在手背ㄟ。』雖然我不是那麼愛漂亮的人,但經過她的提醒我才發現我的手竟然有『色差』,眉頭也不禁皺了一下。飯後小妹陪我去選了一雙抗UV的水藍色手套。為什麼是它?首先,CT-102是銀藍色的,水藍色和它很搭。二來她除了防滑之外,質地非常地輕柔;重點是尺寸非常剛好,所以就是它了。但沒想到這一摔,它為我擋住了更大的血光,尤其右手掌心整個是磨穿,很感激它的犧牲,但它再也不能陪我進行任何旅程了。也因為它的輕柔,為了未來的安全起見,我不可能再買同樣一雙手套。

為什麼會造成我這麼久才找手套?首先那與受傷這事無關,純粹是因為龜毛與麻煩。和同齡的女性比起來,我的手掌大得像個正在發育的男孩子,最寬的部份甚至到了9公分,以比例來說的卻是大得出奇;但麻煩的是我的手腕骨子也細得極為離譜,食指拇指往手上一扣足足有餘,這樣的比例可以想見我在買手錶或是任何飾品所遇到的難處。加上本人個性中有些龜毛的程度在,這次在選手套的過程中也找了好幾位老闆麻煩。

一開始首選當然還是在自己去修車的捷安特...但老闆正在整修店面,所有商品全收到地下室裡,要一週後才開始營業。所以便轉往另一家運動用品專賣店碰運氣,老闆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了一雙賽車用專用手套出來,一整個傻眼的我:『老闆,有沒有別的?』,老闆很豪氣的說:『這個保證安全耐磨。』(os:我又不是要賽車...)往大稻埕的路上進了一家又一家的單車用品專賣店,試戴了第一雙手套,質感還不錯,有點太緊...沒有大一號了。第二家店,找到一雙尺寸剛好的...只有紅色,要不要?(os:老娘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紅色)任憑老闆娘說破了嘴,我還是自顧離開。

到此已經走了三家店,應該要把標地物說清楚才對。我想要的除了合手之外,顏色要全黑,手掌的部份要耐磨,材質要透氣,預算約五百大洋。為什麼要選擇全黑?主要當然是配合本人的安全帽顏色,另一方面是因為黑色耐看,除非東西做太差,否則沒見過黑色的衣物難看的。加以本身也不是賽車手之流,砸到四位數買雙手套也很怪;於是再繼續轉戰其他店面。

進到第三家,看到了一雙水藍花紋萊卡材質的手套,手一套進去剛好合手;轉過頭去一問價碼,一雙打折後竟然要價四位數;算了。再往第四家走去,看到了一雙全黑的手套,手一戴進去太大了,這時聽到工讀生一聲尖叫:『糟糕,尺寸裝錯了,小姐這是最後一雙了。』我搖了搖手;這時一路行來我已經騎了三十公里的車。眼看著天要黑了,我又沒有把車燈帶出門,只好沿著原路回家;這時看到路上有家小小不起眼的單車用品行,停下車後往裡頭走去,竟然讓我找到了一雙完全合手的手套...但它不是黑色的!掩不住失望的神色準備要離開時,好心的老闆娘竟然和我說:『妳明天要再來一趟嗎?黑色我們明天會進貨。』聽到這句話我眼睛都亮了,當下將錢付清,下了班便前去將手套拿回。

好,我承認在某些層面上我是有些龜毛難搞;但總覺得是要用到的東西,總是要合意才好。和小妹聊了這次的感覺,只能說,很多東西都是緣份,手套也是。第一次買到是算我運氣,並不是每回都會有這麼好運氣的。也希望這雙手套能陪我久一些,至少在我換車之前要能一直陪著我。或許這就是我的戀物癖,自己的每樣東西都希望能陪伴久久。

2009年9月6日 星期日

這樣的羅曼史程度,剛好。

綺瑩寄來書稿已是幾星期前的事,一看到愛情小說四個字讓我有點頭皮發麻(何況還寫著『成人浪漫愛情文學小說』?),即便已經經過了將近三個月,這段期間我根本還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看任何與愛情或是羅曼史之類的一切,即便是愛情喜劇或是小說。但人總是要面對現實的,我打開了《第十樣禮物》。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寫得相當好的小說,一開頭的第一段話就相當吸引我:『人類的故事說穿了也不過兩三個,但卻不斷重演,彷彿個個都是新鮮的;好比雲雀只需五個音符,一唱就是好幾千年。』為此我不得不笑了,幾個月以來的痛苦感受也不是沒過經歷,所有失戀過的人感受都是一樣地,每個人卻也認為自己的痛苦與眾不同。從來我就不那麼愛看第三者的故事,卻總覺得一開頭就被甩的莫名其妙的Julia有點意思,正確來說,是有那麼點幸災樂禍,一方面是覺得惡有惡報(我承認我壞)一方面則是覺得原來每個失戀的女子都一樣;書中的她三十六歲,現實生活中的我三十三歲;有點共鳴。

當然如果純粹是療癒作品,最後遇到真命天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想我應該很快就會把稿子晾在一邊,但它的軸線展開卻也不是什麼冒險犯難,而是一段十七世紀的英國場景,普通的莊園,普通的女傭;而不是像《迷情書蹤》裡歷史軸線端一開頭的那句:『親愛的女士:自從我們那次令人驚喜的談話,我的腦中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思緒。』一看就知道應該會出事。我無意就文學價值來評斷這兩部在情節上相似的作品,畢竟除了結構有部份類似外,兩部作品所訴求與表達的一切沒有一處是相同的。不管一開頭會不會予人出事的感覺,但這兩部作品的結果總歸就是出事了,而且子孫不肖,經歷過了上百年,處理感情的技巧竟然沒有多大長進,雖然是題外話,卻總也忍不住想要調侃一番。也或許是因為一開始如此平凡,我便一邊讀下,腦中閃著奧斯汀阿姨筆下那幾位女主角的身影。越往後讀,不禁開始懷疑:這哪門子的愛情小說啊?當然是可以看到純情少男的樣子,但總覺得沒有什麼愛情火花的出現。尤其軸線再拉回現代:『我越是努力想要想起邁可,就愈是想不起來,過了一會兒,我開始認為這件事有重大意義;過去七年來,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當中,和一個隨他方便來去的男人一起演出了一齣很糟的戲碼。』多像《Sex and The City》裡Carrie常有的感嘆?但還是沒有火花啊!此時小說都快結束了。總覺得應該要來個什麼天雷勾動地火之類的灑狗血,但沒有。有的是一串的歷史悲劇呈現,及兩個奮力求生的小人物;我看著羅伯不顧一切地想要救回自己未婚妻而做的犧牲,很感動,卻也沒有落淚的感覺,但到最後我才發現真正令人頭皮發麻的部份也是在他身上。

在我看來,愛情小說是可以分不同的層次去解讀;偏執如《咆哮山莊》,壓抑如《人造衛星情人》,對立如《傲慢與偏見》,沉重如《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總歸都是要有兩方的情感付出。這也是我對於紙條上寫的『愛情小說』四個字感到有點疑惑的地方,但我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好看的小說,定義是愛情小說,會不會窄了?當然這部小說的羅曼史成份很重,但更多一些的也許是在『面對現實』的這個課題上。現實生活中的愛情從來就不是全然美好,它會需要付出責任、溝通;會有背叛、爭執、冷戰;會需要妥協、裝傻和空間。這部小說的軸線都帶到了,卻很明顯看出這是一部以女性為出發點的小說,而非男性。我不禁想問,怎麼女性小說中的男性似乎都欠缺了發言權?

終於是開始讀愛情小說了...雖然不是那麼純粹,但總算開始面對了。不過也還好不是那麼純或是濃厚如《暮光之城》,在我完全復原前,這樣的羅曼史程度,剛好。

2009年9月3日 星期四

舞。行草。

莫約十天前在賣場幫一位大陸讀者找收藏用的《水滸傳》,正在為他抄寫台灣商務印書館地址時,他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妳這真是寫得一手好繁體字兒,練多久了?』我笑了一下:『從小就寫的。』客人又問:『妳們現在國民教育還是教繁體字麼?』我點點頭,深怕一不小心觸動對方的政治神經;客人笑著:『繁體好。』我們沒多說下去。

嚴格說來,我的字寫得並不算好,只能說筆順都是對的。小時候上書法課也沒認真上過,一堂課下來總是手上臉上沾著黑黑的墨,老師打的分數永遠是乙;小學五年級後用上了原子筆,對於書法更是敬而遠之;我喜愛文字,喜愛繁體字的美麗筆順,但我從不能寫好書法,甚至於硬體字也寫不好。

上個月去了兩廳院廣場看了露天演出,周章佞老師的水袖與身影在我心中盤旋著。妹提到想看今年一次公演完畢的《行草三部曲》,查了一下座位,竟然連續三場第三排都還有空位,兩人買了套票,期待著公演。以往看任何表演,我從未買過前三排的票;對我來說,並不是所有演出都需要看到肢體、眼神與呼吸的流動,即便是之前看戲劇化如《薪傳》也是如此。也並不是沒有其他位置可選,但當舞者詮釋的是字,是流動,我不想錯過每一個動作。也為了看表演,早上出門時特別穿了質料好的西裝褲與高跟鞋,國家戲劇院是正式場合,我痛恨高跟鞋,但我也不想隨便。

雲門的表演從來沒令人失望過的。坐在前三排的感覺尤其如此!我不能欺騙自己看得懂每一位舞者所表演的文字,即便後方佈景出現著文字,我卻仍無法辨識多少。第一個看得懂的是『之』字,『之』字一向是好辨識的,也是小時候寫書法最怕的字;筆劃明明很少,但從來沒有辦法寫好過。從點到捺,舞者用肌肉表現著下筆時的收與放,我不禁佩服起舞者的表現。當然最讓我期待的還是周章佞老師的『永』與『磐』二字。我承認會想買前三排的位置純粹是因為動機不良,想用更近的距離看老師的舞姿。『磐』是在上次的露天演出就已看過,對我來說今天的表演是重溫;『永』字則是在蔣勳老師的《舞動行草》中看到照片。『永』應該是所有學書法的必學字,也是最困難的字。即便是硬體字寫慣了,對於水啦、永啦這幾個字我總也是草草帶過,永遠寫不好;周老師所詮釋的『永』字有趣之處便在此。不同於『磐』字的水袖飄揚,『永』字是老師硬底子的功力呈現(話又說回來,整場表演的所有舞者都可是硬底子啊!)老師用著眼神與肌肉,身型似乎就成了筆順,在幕前優雅地將點、豎、勾、撇、捺一筆筆地揮撒著。『字如其人』,老師的身影優雅依舊,卻在肌肉與呼吸間讓我看到了一種情態,你可以說那是強,也可以說是韌;但總歸是行雲流水般地舞著,該收筆時絲毫不拖泥帶水,結束時我幾乎就要拍起手來。

回到家後,我拿起了Vivi送我的《跟著雲門去流浪》重溫著林老師的文字,扉頁上,林老師的字端端正正,讓我心頭又熱了一下。重新看了兩年前自己引用的文字『在那個匱乏的時代,我們一無所有,除了肉身,夢想,與執念;可以累死,可以痛哭,就是不許自己垮下來。』同樣一段文字,兩年後看仍然感動。好的表演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一場表演,我看到了燈光變化與銜接,服裝貼在舞者身體宛若肌膚。而我能做的,僅是觀賞,與為他們用力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