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16日 星期一

什麼都是歪的。

在《長安亂》之後,幾年沒再讀過韓寒的書。倒不是完全不讀;遇上有短篇時還是會仔仔細細讀過。關於他的一切,不只在文學雜誌上見到,風尚、新聞性的雜誌,無處不見他的身影。誰說文學界創造不出偶像的?


就個人的角度來說,我的確是喜歡他的。總覺得他有幾分聰明,幾分佻巧,喜歡他的文字的人就會喜歡,不愛的也就不愛;但真的會欣賞起他卻是在這一兩年的事。從一些文章看來,他不再是個耍小聰明的偶像,而是開始懂得善用他的筆與良知喚醒更多中國當代年輕人的作家。他筆下的中國社會,那樣的荒唐,卻又那樣的真實。


《他的國》其實頗有幾分唐吉訶德式的荒謬;原來一個城就是一個國了。左小龍當然是浪漫的。但也只有韓寒能妙用了張愛玲阿姨的《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梗來書寫左小龍的愛情:『男人喜歡風塵的女人,女人喜歡風塵僕僕的男人。泥巴就是左小龍停在車庫的一部好車,而黃瑩則是路過自己家門口的,那自然是路過家門口的要多看幾眼。』只是左小龍從頭到尾始終沒有佔著半點便宜,嚴格說來也還弄不清愛或不愛,兩個女人都離開了。摩托車是他的戰馬,指揮台是他的夢想;但他得靠著到工廠兼差才能清償將因『爆缸』送廠的維修費,而辛苦拉攏進樂團的第一位團員竟是個啞子,只上樓散散心卻又搞得全鎮的人都以為他要從頂樓往下跳一路讀來的荒謬還不只是他一個人,整個亭林鎮都是如此荒謬。中國究竟有多少個亭林鎮啊!


我讀著他與泥巴出鎮時渾身沾染了有毒的綠色粉塵,鄰村賣雞蛋麵的大娘卻羨慕著鄰鎮的『現代化』。當『郭敬明問旁邊的路金波道:你看我的這個《小時代》,是不是有點歪?路金波忙著鼓掌,低頭隨意掃了一眼道:不要緊,這時代本來就是歪的。』可不是嗎?這時代本來就是歪的。否則怎會看著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寸寸被工業污染還仍沾沾自喜?為了金錢與權位勉強著自己做自己根本也不認同的事,這叫識大體。這時代本來就是歪的,歪的可是亭林鎮而已?海峽這一端又何嘗是正的?


我笑著左小龍的不自量力,卻也服膺著在書中被大開完笑卻沒見他在什麼場合中發作過的路金波的雅量。這年頭清醒的人多,但有勇氣說真話的人畢竟是少數。何以我們的教育體制培養不出八零後,屬於台灣自己的韓寒?還是早在我們這群七零後的前中年就已失去了狂狷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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