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9日 星期日
問題真的不出在文本,而是經濟。
2010年8月21日 星期六
工作雜記之二
加了一個多月的班,每天都把家當成旅館那樣,往往早上九點多進了辦公室後,一待就是超過十小時。年紀大了,體力與記憶自不如當年開信義店時那般勇猛,但在尚未找到合適人選與營收的雙重壓力下,我很清楚知道除了撐著之外,別無他法。
晚上朋友突然丟了訊息給我,和我說:『總編要我和妳說,忙不過來的,可以由出版社做的,直接跟你 (我) 說。』一時間幾十天的一切通通湧進了腦袋,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掉了。
我當然理解因為業務的需要,許多事總都是魚幫水水幫魚的;但在那背後有多少信任啊!若不是芳姐總在我腦子糊成一片時開導我,身邊有一群那樣堅強撐住的戰友,不可能是我一個人能夠讓人信任的。當朋友上線不斷鼓勵我時,我真的很感謝有這樣的人在我身邊。為什麼這世界上會有這麼好的人,總是讓人感覺那樣溫暖呢?
前兩天和老大聊了關於衝流量的一些想法,也開始有些運作了;下午和總經理討論了一些事,心頭大概也定了。週一下午順利的話也可以產出九月的proposal,就只差合作對象那邊的細節待確認了。是的,我真心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因為有你們,我是真的這樣的相信著。
2010年8月16日 星期一
什麼都是歪的。
在《長安亂》之後,幾年沒再讀過韓寒的書。倒不是完全不讀;遇上有短篇時還是會仔仔細細讀過。關於他的一切,不只在文學雜誌上見到,風尚、新聞性的雜誌,無處不見他的身影。誰說文學界創造不出偶像的?
就個人的角度來說,我的確是喜歡他的。總覺得他有幾分聰明,幾分佻巧,喜歡他的文字的人就會喜歡,不愛的也就不愛;但真的會欣賞起他卻是在這一兩年的事。從一些文章看來,他不再是個耍小聰明的偶像,而是開始懂得善用他的筆與良知喚醒更多中國當代年輕人的作家。他筆下的中國社會,那樣的荒唐,卻又那樣的真實。
《他的國》其實頗有幾分唐吉訶德式的荒謬;原來一個城就是一個國了。左小龍當然是浪漫的。但也只有韓寒能妙用了張愛玲阿姨的《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梗來書寫左小龍的愛情:『男人喜歡風塵的女人,女人喜歡風塵僕僕的男人。泥巴就是左小龍停在車庫的一部好車,而黃瑩則是路過自己家門口的,那自然是路過家門口的要多看幾眼。』只是左小龍從頭到尾始終沒有佔著半點便宜,嚴格說來也還弄不清愛或不愛,兩個女人都離開了。摩托車是他的戰馬,指揮台是他的夢想;但他得靠著到工廠兼差才能清償將因『爆缸』送廠的維修費,而辛苦拉攏進樂團的第一位團員竟是個啞子,只上樓散散心卻又搞得全鎮的人都以為他要從頂樓往下跳…一路讀來的荒謬還不只是他一個人,整個亭林鎮都是如此荒謬。中國究竟有多少個亭林鎮啊!
我讀著他與泥巴出鎮時渾身沾染了有毒的綠色粉塵,鄰村賣雞蛋麵的大娘卻羨慕著鄰鎮的『現代化』。當『郭敬明問旁邊的路金波道:你看我的這個《小時代》,是不是有點歪?路金波忙著鼓掌,低頭隨意掃了一眼道:不要緊,這時代本來就是歪的。』可不是嗎?這時代本來就是歪的。否則怎會看著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寸寸被工業污染還仍沾沾自喜?為了金錢與權位勉強著自己做自己根本也不認同的事,這叫識大體。這時代本來就是歪的,歪的可是亭林鎮而已?海峽這一端又何嘗是正的?
我笑著左小龍的不自量力,卻也服膺著在書中被大開完笑卻沒見他在什麼場合中發作過的路金波的雅量。這年頭清醒的人多,但有勇氣說真話的人畢竟是少數。何以我們的教育體制培養不出八零後,屬於台灣自己的韓寒?還是早在我們這群七零後的前中年就已失去了狂狷的神態?
2010年8月14日 星期六
狗頭帶給我的問號
好好讀完一本書,是那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尤其當一本書訴說的是一個家族虛實交錯的歷史時更是如此。
我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小說只要牽涉到幻想、家族、戰爭與謊言時;所有的宣傳文字必直指《百年孤寂》。每一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便再如何相似,也不會有第二本《百年孤寂》,也不會有第二部《巧克力情人》。味覺與記憶是人類最真實也最虛假的一切,我們總在那其中美化謊言,醜化真實的曾經;直到當下也成為謊言或是曾經為止。讀《地下室狗頭》時更讓我有這種感受。
我在想我之所以面對這本小說感到不知所措的原因說不定是因為整本小說裡的人物都在說謊,即便是到了最後我還是弄不清楚究竟這個家族的人是不是真的那麼『正常』?當然就外人看來也不一定是正常的;只是說這世界上的正常或不正常好像也不是我們能夠定義的。
也許到二十一世紀過了五分之一後,關於二戰的記憶才會真正成為歷史上的過去吧。否則怎會一再出現在不同的歐洲小說中,一如不斷被書寫的二二八一般。我常想,在經歷過那樣的殘忍後,悻存者會情願自己就在戰爭中死去?還是帶著累累傷痕在睡夢中驚醒?也許在那當下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事,但在幾十年後,後悔嗎?我讀著阿斯吉爾的一切荒謬,突然很想問他一句:『你後悔嗎?』當然我也清楚自己終究是不可能與書中人物對話的,否則我不也與這個家族裡的人一樣瘋狂?
我當然不能說自己完全讀懂莫頓朗斯蘭要說的故事是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想起讀《善心女神》的日子,麥克斯的愛原來是不見容於現實的,在戰爭中他一度迷失,最後清醒,用謊言度過餘生;如果,他愛上的不是自己的血親,也許事情不會那麼難解。也或者說文學家是否在心中都對自己的血親有超乎凡人的意念?又或者說是為了強調作品的戲劇化而不斷引用佛洛伊的的伊底帕斯情結作為書寫元素?關於亂倫這件事被這樣拿出來重覆書寫,我實在很疑惑。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性是因為人總是會愛上和自己擁有相似特質的人,若從這個角度解釋,或許這個疑問就不成為疑問吧。
也或許是因為一連串的問號導致於我一頁又一頁的繼續直到結束。但結束之後反而更多問號浮上心頭。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一個家族的故事最後都是一連串謊言串連出來的真實?所以文學家在拼湊這些故事實也是在試圖找到某些真實?又或者是像昨日專訪玉慧老師時,老師對我們說得那一句:『每個人都是一座迷宮。』歷史與家又何嘗不是迷宮呢?否則為什麼我們總是讀著這樣的故事卻脫不了身?
小情小愛
年紀越大越覺得『純粹』兩個字困難;純粹的感情尤其是。也或許是因為這樣,我總是不太讀純愛小說,如果我們早知道那都是不真的,為什麼我們要找另一個謊言讓自己好過?
也或者是老天在給我些希望,接連收到的兩本小說都讓我重新思考所謂的『純粹』究竟是否還存在?又或者說我是否還相信?一個已經三十好幾的人,雖然不至過盡千帆,但該經歷的多少也遇見了;這年紀要再讀純愛小說,多少是困窘的。剛開始讀《山楂樹之戀》時,我只是很漠然地看著一切發生;然後呢?妳們終究要分開的不是嗎?讀著讀著,眼淚竟然就掉了;我以為這樣一個單純的過去不過就這樣了,但單純的過去往往是人心頭上的一道舊疤,你以為它早就不見了,事實上它還是在。沒什麼讀過張小嫻作品的我(千萬不要再問什麼最遙遠的距離了,人心的距離就算是用光年也無法計算啊!)在快速閱讀《我的愛如此麻辣》時,竟然還是發出嘳嘆;人生啊!如果不是這些小情小愛,也許就不會難熬了吧。又或者是說,小情小愛激起的往往不是波瀾,很有可能就是毀滅型的颶風,所以經歷過的人,便不再相信了。
重建的一切畢竟不是本來的樣貌,只是久了,人們都以為那是自己原來的樣子罷了。
獨自坐在麵店裡,咬著最簡單的乾拌麵和醋拌海帶看著書;心頭一陣翻騰。或許我並沒有想像中理智,所以我總是逃避關於小情小愛的一切,又或者是用著挑釁、不信任的眼光在評斷一切,以致於在某種程度上我已經無法饜下如黑砂糖刨冰般清甜的純愛小說?(濃得化不開的羅曼史或著是女王公主壞女人我還是敬謝不敏…)下班後的疲憊讓我無法思考是否還信任『純粹』的可能性;但我知道的是,就算什麼都是假的,總還有些什麼是真的;只是暫時間我無法信任罷了。
2010年8月9日 星期一
書與迷,不容踩線的距離。
為了專訪,趁著週末再一次讀完《書迷》。
我該怎麼說這本書好?又或者說,我們真能藉由書寫去認識一個人嗎?其實讀完後,我並不那麼確定了。
同事說,就做為一個男性的眼光在看這本小說,感覺是女性作家的中年危機;但我逐頁翻來卻是膽顫心驚。我並不在意什麼中年危機或是身體情欲,而是書中處處可見的不安,讓我不得不屏住呼吸,深怕一不小心,作家就死在我面前了。它當然不是推理小說或犯罪小說,但書中的罪愆並不下於任何一部推理小說;執迷是不是一種罪,我相信是。但是為文字而執迷嗎?我不那麼確定。
某種程度上,在重讀的過程中,我似乎也開始和自己的文字對話,當然熟識的人都知道,我向來不是創作型的人,整理、紀錄、歸納、詮釋才是我的文字強項;說白了,就是因為天賦有限,講不出好故事,所以這輩子走不上作家那條路。但,『寫作,怎麼能教?
也或者說另一個讓我不安的是關於執念這件事。我不喜歡丁明勝這個角色,從頭到尾都不喜歡。他總讓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影像,比方餐廳中吃飯吃到一半突然從廚房閃出來的老鼠,或是在路上和你不熟裝熟其實另有目的的傳銷業務…你不想面對他們,但他們就是出現,和你四目相望;Disgusting。 換句話說,如果易地而處,我應該是第二天就會找警察把丁給趕出我生活的那種人吧…但話又說回來,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因為作家在厭惡中發現了自己,所以選擇了接受、逃走再接受的循環,到了底總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我好奇的是,陳玉慧老師在書寫的同時,是不是曾經有一度想要殺死書中的行若水?當然,這是做為一位讀者的推測,也許,我應該要把這個驚悚的題目放進專訪中才對。
也不得不說進入前中年期的女子在讀這本書是不安的。不安的不只是在書與迷之間的界限或是跟蹤狂的故事,而是從前日看著另一本女性小說,我竟忍不住大笑出聲,面對著女作家的身體反應我竟只是冷眼旁觀。當我發現我竟嘲笑起人的身體欲望、反應的瞬間,我才明白原來對於性欲,我只把它當成身體反應,再也與愛無關,那樣深的哀傷。
2010年8月8日 星期日
人性瓦解的洪荒
小時候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傳說,說是在1999年世界末日就要來了,到了那一年的12月31日,大家最關心的是『千禧蟲』;後來有一說是2012年,眼見著也要來了,但在新聞上看過八八風災的慘況後,心想,哪還等到那時啊;任何天災對災民來說都是世界末日不是嗎?世界末日向來是個好題材,不管是見到父子真情的《明天過後》(我要說的是同樣的題裁,也是可以搞出《2012》這樣的大爛片。),麥卡錫的《長路》讓人感到此生無望,《我是傳奇》讓人感到孤獨,Atwood的《洪荒年代》則是讓人觸目驚心。
第一次讀Atwood的作品是《使女的故事》,當時有點被她的筆法嚇到;我以為應該是歷史小說,但很顯然並不是;後來陸續讀了一兩部小說,沒什麼認真,直到這次才總算好好地(其實中途有累到在沙發上睡著過。)讀完。讀過Atwood的作品的人都知道,即便她是用了科幻的寫法在敘事(Atwood本身則說那叫科推)但基本上也還是有一定門檻。同樣的題裁若是交由克萊頓處理,畫面感與節奏感一定會更強烈,兩者的文風相異甚遠,很難說孰高孰低;也許最重要的差異在於Atwood筆下並沒有英雄的產生,相反地,私欲,不信任在書中處處可見,信仰與謊言間的界限難以界定,一閃神,總要做出蠢事。
翻著書,我莫名想起美國的嬉皮和奧修與門徒門創建的農場;又讓我想起在日本也有過類似的運動出現在角田光代與桐野夏生的小說中。一開始人們都單純以為自己能夠簡單過活,最後你我也都知道,自我管理對大多數人都不難,但一旦人多了、心口都雜了,什麼也都歪了。我無法斷定園丁會的作為是成功還是失敗,但最後,總難免讓我感覺到亞當一自圓其說的矛盾。另一個老梗則是:『人究竟能否取代上帝?』基因改造生物所引起的道德爭議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在書中出現的一些動物感覺上也還蠻可愛的,但可怕的是當人真以為自己能取代上帝後的種種表現,我突然覺得甚為不適。
人們究竟能夠欺騙自己多久?以為有了科技就沒有死亡沒有世界末日嗎?我當然不是個末日論者,也不相信科技能夠取代人性;但事實上最可怕的不是科技本身,而是過度聰明的無知,真以為完美人類是能夠被創造的,那讓我背脊發冷。又或者說,真正的世界末日,難道不是人性正式被瓦解的那時嗎?
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
工作雜記
2010年8月1日 星期日
不如相忘於江湖
首先,我不相信超人的存在;至少在現實生活中我不曾見過。但有趣的是,身為推理小說的讀者,卻總要面對到這種典型的人。我相信惡意並不是平白生成,而是逐日累積;初時沒有人希望自己成為眾矢之的〈被欺壓或欺壓人者都是〉,但好人與惡人的線又是誰定的?至少在我讀《新宿鮫》時,我弄不清的不只是善惡那條線,還有凡人與超人的界限。
老實說我並沒有特別喜歡鮫島這個角色〈和《不毛地帶》無關,這個梗有看過書或日劇的人懂。〉但我承認這是一部很man、讀起來很爽的小說。倒也不是說就像在看動作片那種拳拳到肉外加鮮血亂噴的以命相博;而是另一種近乎現實生活中的鬥爭,台面上與台面下的;每一個人都有把人逼瘋或是被人逼瘋的可能性。關於鬥爭,你我也都清楚那向來就不只存在街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人還淌在那湖裡,就不免要沾惹些什麼。我看著鮫島不顧一切的努力,看著種種殘酷發生在他身上,很熱血,卻不免寂寞。你我都清楚現實世界如何運作的;英雄的寂寞是因為英雄用他的價值觀和獨有的正義感築了一座高牆,凡人如我們只能守在牆外,等著門打開的那一天。
在新宿街頭,人們竟只能依循著沒被挑明的規則過活;同情是最廉價的奢侈品。
你當然可以說,那些官僚體制都應該被拿到博物館展覽,也可以說就是因為社會價值觀扭區造就了許多問題;但我們闔上書,細思一下我們所處的每一個組織或體系,我們是不是也是造就一切的共犯?在學校的小圈圈、職場上的流言斐語…誰不曾為了恐懼或嫉妒去迫害另一個無辜者(且不論是否真的無辜。)鮫島總讓我想起《白色巨塔》中的里見脩二(嗯…里見的個性比較好…)有著同樣的高道德標準,同樣地為了自己的理想挑戰體制。不同的只是體制與處理的方式罷了。
也或許更根底的問題是在於我不懂男人世界的生存法則,所以我不能理解鮫島所為何來?當他瀕臨死亡時,他畏懼了;但是下一次,我們也清楚他仍會奮不顧身。我佩服晶的勇氣,也羨慕那種團隊不需言語的默契(這是男人間的義氣嗎?)我在書中看到了自己某些不愛的特質(我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是條漢子。)但這世上總要有些傻子去攪那淌渾水,世界才有重來的可能性;我們不需要成為鮫島,不需要喜歡他,但因為他,我們有了面對真實世界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