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直走去看了《咖非正義》,會前與會後也參與了一下討論;與會的多半是學生,也因此在討論上就能夠嗅出理想主義及不夠瞭解現實社會才會有的文青式反商情節。這倒沒什麼稀奇,畢竟真的經過一些歷練之後才比較能夠瞭解現實社會的商業運作,慢慢會學會摸出另一條路,這個部份也就只能這樣解讀。
看完片子,上樓遇到了原本就說要一起看電影的Yangky,兩人聊到一點多鐘;對於這部片子及目前的商業機制討論了一下,我也明確表示我是喜歡片子的,但真的不是很愛主講人言辭中將上市上櫃的公司就認定是唯利是圖的商人那種感受。Yangky問我整場下來的感覺,我微笑地說,就是一群文青啊。她笑著問我覺得最大的特色是什麼,我說:『反商。』兩人不顧型像地在咖啡店中大笑,她是創業過的人,能理解問題是什麼。
老實說平日我並不常喝星巴克的咖啡,但有需要談事情或是一個人放空的時候,我的確會走進去點一杯咖啡,一次就是幾個小時去掉。我是用一兩百元租一張桌子和時間沒錯。換句話說,就像是星巴克原本就說清楚的,他們想要成為人們的『第三空間』;所以在價格這件事來說,如果我們用的是這樣的心情去看待,就不會有任何爭議了。但咖啡的問題之複雜絕對不是像表面上的反星巴克,或者說是反連鎖企業這麼簡單,又或者說,在討論所謂的公平交易問題時,除了把軸線拉長去看殖民主義與現今的政治和資本問題,在我自己在連鎖通路的經驗看來,也應該要將社會氛圍和實際市場體制的運作狀況拉進來討論才算是一個比較完整的討論,至於有沒有結論,那需要很多很多年的時間去映證。
任何一個事業在剛開始營運的時候,多半是因為主事者想做一個什麼,或者也可能純粹是因為想要提供一些什麼,也就是說當他只有一個人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只要能夠自己一個人〈或一家子〉吃得飽,大概問題也就解決了。但比較麻煩的是當他提供的東西被大量買單之後,就不會是主事者一個人的事,他的問題就會複雜成好多人與好多人家的事;為了要對這些人和這些人家負起責任,產業的結構就會跟著變,這是供應鍊在現實社會中所面臨的原罪,如果說企業或商人有罪,那麼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是共犯,我們沒有反商的理由。所以大家會用另一個話題來挑戰,你可以稱之為『剝削』;但是我們似乎忘了我們自己在這些行為中扮演的角色是什麼。大體來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消費者,但更多時候我們也可能是供應鍊中的業者,經銷商、加工廠、通路、甚至是金融業者…等,我們在每一個環節的產出與購置都是供與需,換言之,最底層的問題應該是人們的生計問題,而不是反商就能解決的。你可以不喜歡郭台銘的財大氣粗,但一旦鴻海破產,至少就有一萬個家庭要出事,這個是更根本的問題。道德問題向來是到了人們感受到受害了才會拿出來提,但就做為一個更高的公平原則看來,我們應該要討論的是原則的訂定和觀念的推展,這和個人的行為與特質無關;不該被混為一談。這也是之所以會覺得片子要表達的東西很多,但沒有提到的問題更多的感覺。而這些事情也不是反商或是反上市上櫃就能解決的;而是更根底的,每一個人的角色是什麼?我們所形塑出來的社會氛圍又是什麼?反商與公平貿易是一種自相矛盾的行為,因為公平貿易本身是在改良〈變〉一種商業機制;而不是很簡單的說資本主義都是混蛋法西斯,別忘了,每一個人在這個體制下都有自己的一個角色,除非我們能夠脫離體制獨自生活,否則現實生活的我們是沒有什麼理由反商的。
所以我反對公平交易嗎?恰好相反。否則我就不會自己去買咖啡來泡,也不會偶爾跑到傳統市場買剛剛運送到市場的青菜。因為每一個服務與產出都應該要被尊重,我們付錢買的不只是產品,而是背後更深的一些什麼;換言之,就是因為世界不公平,所以我們可以努力改進機制,而不是反商就能解決所有事的。這也或許是我和Yangky之所以大笑的理由,真的,問題不是只有反商或是反傾銷那麼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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