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SANAA來台展出的事情大約已經將近一個月了,但因為自己的貪玩,一直到昨日才去士林看展;也所幸趁著快要結束前跑了一趟,不虛此行的好展覽。
知道SANAA約是在五六年前的一場meeting上得知的,當時對於建築的興趣不算太大(現在也還是沒很大。)唯獨對於近代日本建築師的一些創作讓我有了興趣。原來建築並不是歐美那一套而已,建築原來可以這樣的清透和溫文;甚至於會讓人感到禁欲的神聖。最感興趣的倒不是建築物單獨地存在,而是建築與周邊及人的關係會讓我感到更有意思。這或許和小時候喜歡玩樂高也多少有點關,樂高對於孩子們來說本來就是能激發創造力的玩具,從來沒有堆出什麼來,倒是蓋了不少房子或是圍了不少城,主因無他:這樣家裡四個就可以合玩一個遊戲了(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又一明證!)也正因為如此,對於SANAA就有了莫名的好奇和好感,主要的原因應該是來自於從1999年到現在還未完成的薩勒諾城翻修計畫,也是整個展場最吸引我的作品之一。
建築與人的關係其實是很微妙的,一棟建築可以很美麗地單獨存在,卻需要人與週邊環境的映襯才能感受到生命力;也就是說,建築物的生命力並不在它本身,而在於人們在週邊的活動才能夠賦與;建築之所以誕生也必定與居住當地的自然因素習習相關,人們的生活型態造就了建築型態;一個好的建築,好的社區的產生必定是因為設計者對於人有極大的熱情與尊重,同樣的定律也在工業設計或是產品設計上見證,出色的設計絕對是來自於此;(至少我從未見過只關心自己權益卻不關心使用者心情的設計師設計出任何好作品。)而這也是薩勒諾城改建計畫困難度最高之處;如何能夠不毀壞或是改變任何建物形狀的條件下進行翻修?尤其這座城已經有了歷史,建物本身的結構是否強韌到足以支撐這樣的整修?居民的意願、工匠的技術、建材的取得…再再都考驗著建築師。而我佩服這個計畫的本身就在於如何不改變或毀壞;這正說明了主事者對於人們的生活型態(你也可以很文雅地稱它為文化。)的尊重。這樣的工程的確是曠日廢時,但百年過後再重新看待這樣的選擇,每一個人都會肅然起敬的。
這也是這陣子在看八八風災後的幾個重建案讓我感受到不甚愉快的地方;說得再更嚴厲一些,是感受不到尊重的地方。
從小林村高唱不要大愛村到昨天的鄒族事件,我一直在思索者台灣政府與公益團體對於重建這件事情的想法是什麼?他們對於社區與人之間的關係及人們的生活型態到底瞭解多少?沒有瞭解,就不會有尊重。重建,從來就不是一個部門的事。換言之,最瞭解原住民生活型態的應該是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但重建過程中似乎沒有聽到這個機構發出多少聲音(應該是聲音不夠大,所以都被蓋住了。)也沒有聽說要去蓋房子的這些人有實際去和災民們訪問原先的生活是什麼(應該是有,但我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通常都只會想應該只有問到經濟問題,和快點把房子建起來吧。)爭議是必然之事。
生活型態不是拿來被消費的,我想在這些爭執中最應該被拿出來討論的就是這個。我們固然可以為了環境保育而改變建築和產業型態,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有一些是不可能被改變的;比方記憶中房子的樣子和山之間的關係的密切性,比方公共空間的整理與規劃與住民們的活動習性。觀光業也許是一條必走的路,但是人為什麼要去旅遊,不正是因為想要瞭解真實的世界樣貌?既是如此,重建怎麼可以這樣粗糙地被執行完成?而這個過程中每個人都受到傷害,這樣的作法真的是最好的嗎?我看著犬島村落的改建計劃,突然難過了起來;到底台灣的這些團體(包含政府和公益團體。)是為了善行而行善,還是為了人而行善?這是兩種不同思維,卻似乎沒有人願意公開討論。沒有達成共識的原因是因為尊重的問題嗎?還是因為我的人生歷練不夠,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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