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8日 星期三

信心崩壞之後


這陣子的事情不少,不管是外在的大環境抑或是自己的個人生活都是,大抵來說無非是信心崩盤,只不過個人生活還可以在朋友的愛護與安慰之下支撐著自己再站起來,了不起就是知道有些人的不可信;大環境呢?我不確定。

七月三十日那晚,還在 T 大唸書的小朋友 A 和我說,他也要到中天現場抗議,我嚇了一跳,A 素來是個溫文儒雅的孩子,認識他兩年多,他總是對長上極有禮貌,但也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上街抗議素來不是他的風格,和他聊了一下,我也不打算勸阻,只能要他小心人身安全。無獨有偶,在連署專頁中又認識了和 A 同年的 W,W 的文字極有條理,和 A 相較之下,W 比較像是會上街的熱血青年。抗議當日,我的心情七上八下,明明還有事情待處理,擔心著兩個男孩的安危,讓我不斷地切換視窗看著新聞與臉書上由其他人轉發的現場消息。

A 當晚回家後和我報了平安,並且和我聊到他的想法與觀察,他和我提出了他的疑問和想法:「我覺得在現場喊口號的時候,其實有些口號不是我那麼認同的,可是在那個場合下是不是真的要跟著喊?……我昨天有邀請一些同學一起去現場,他們也提出了很多新的觀點讓我產生"我去抗議現場真的是對的嗎"的疑慮。但我還是去了,因為我覺得有時候站出來是需要一些衝動的, 而且我自認我對這個議題還算有把握,而且是有在觀察的。……走出去最不一樣的點就是你會面臨很多聲音,和以往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是很不同的……」和 A 聊天的過程,也讓我重新思考一些事情,關於正義,也關於信任。

信心之所以崩壞,往往是因為在開始時我們都對承諾信以為真,我們都以為政府再怎麼樣,也不會拿飲食安全去交換沒有人清楚明白的政治承諾;我們都以為我們的房子是我們自己的,但當公權力坐視不管,王家照樣被拆,直到輿論壓力出現,才開始討論其正當性(重點是,房子還是被拆了。);我們相信政治人物的「原屋保留、以地換地」,但選票到手,政見跳票,房照拆,怪手照挖……個人遇到的狀況,不致於拆屋,只不過讓我認清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掏心掏肺與之共事。崩盤就是崩盤了,花上千百倍力氣也回不了原樣。

從高雄回台北的車上,我一路重讀著 Sandel 的《正義》,功利主義如果真管用的話,大約就不會把老百姓搞得這麼忙,這邊急著抗爭,那邊急著保住自己的家;自由至上嘛,現在看這樣的權利全掌握在政府與財團手上,老百姓的選擇權只剩下不吃、拒看、抗議(老百姓真的好忙)及接受。Sandel 所偏好的解決之道:美德與思辨共善,獲得最多人肯定與支持,只除了學校和家庭沒教思辨,媒體支持美麗胴體的時間多於關切美德,在鈔票與權力面前,多少人腰桿子比任何瑜伽大師都要柔軟?

但儘管如此,我還是相信正義;是的,我只是個努力求生存的小人物,但我更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用鈔票衡量,選擇承諾,對我來說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想要驕傲地挺直腰桿活下去,因為相信每個人心中還是有著蓄積的能量正待引爆。

因為活著,是責任也是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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