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0日 星期日

英雄氣不短;麻煩的都是家裡人。

我相信喜歡推理小說和歷史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些相同的特質,比方對於邏輯無以復加的迷戀,比方相信事實大過於一切。但老實說當習慣於這樣的閱讀,其實對於生活中的所有一切就會有些懷疑,甚至是會感覺到荒謬的。也或許是因為這樣,偶而就要出現這樣的窘況,比方會提出極挑釁的問題,或者比方看到某些類型小說就會噗ㄔ地笑出聲來正確來說是哈哈大笑,搞到後來一本書再怎麼好看都會被我說得很難看。

我常想,當年如果秦始皇把書燒得徹底些,會不會我的日子就輕鬆些?我不需要去懷疑書中的一切,腦子或許會輕鬆點。當然我得承認對於秦始皇我是充滿好奇的,若他只是一味地暴虐剛愎,那麼他是如何讓他身邊的人忠心耿耿、寸步不離?若說他的器量狹小,那麼他又怎會在諫逐客書事件後接納了李斯?越是複雜模糊的問題,我越想花時間釐清。

關於秦始皇這個人,歷史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一致的說法,也或許有,他天生就是出來搞政治的,但是不是一個好的政治家、統治者;說法永遠不一致。在上一次閱讀王立群老師的《秦始皇》後,感覺清晰了些,雖然當時對於史記與資治通鑑開始有了些好奇心,但是始終沒有再花時間深究;也或者說讀原典這種東西需要有很大的勇氣,不管是釋義或是用字遣詞都有相當難度,更別說還要花時間揣測這個人當時的心思與環境間的關係,也就一直擱著;直到近日讀了李開元老師的《秦謎》,感覺上似乎距離又更近了。

有時候我常想,中國的歷史其實是建構在一連串的親族關係上的演進,前朝與後朝或多或少會有點關係,而親族關係又常建構了不同的政治權力結構,以致於在每一個朝代間都會遇到關係的問題(外戚或是手足鬩牆時有所聞。)皇族婚姻的考量永遠是政治利異優先,與其說是婚姻,還不如說是盟友更好;也因為搞政治的也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擺脫不了情感的牽絆,以致於讀著史書時常會讓人沒來由有種分不清愛恨的喟嘆。同樣在寫秦始皇,李開元老師再往前推了三百年,從秦帝國的婚姻系譜開始看起;也或許是因為這樣,我開始有點弄清為何秦始皇是生出來就註定要搞政治的,那是一種環境下的不得不然。

從古到今,只要是談到婚姻,莫不是要門當戶對;即便是號稱自由開放的現代,這種觀念仍深植在每一個人心中。就算是談戀愛好了,誰不是拿著算盤與尺算計著;可有三高,未來發展潛力如何?家中可有難伺候的親長?那個時代不也是,皇族嫁娶,為的是鞏固彼此間的政治實力;在華陽夫人之前,原來秦楚的婚盟早已有了十幾代,換句話說,在我們念書時所念到的歷史其實比任何一部史書都要來得殘缺;在我們沒有看清背景樣貌時就下了一個秦楚必然對立的誤謬。你我也清楚,在錯誤的條件之下所產生的任何結論也必然出錯,同樣的定律不只可用在數學或程式上;生活上的理解也是。一個孩子年紀小小就背負了政治壓力,週圍的人疼他,是因為有利可圖;他怎會不知道這點?也難怪他對週圍的人要疑神疑鬼,他怎不知他的身上綁著多少人的期望,他的喜怒關係著多少人的前途?這樣想來反倒覺得他可憐了;一個人一輩子都在提防和算計中度過,能夠說是幸福嗎?

這又讓我想起了可憐的光緒帝;某種程度上,他們倆是像的吧!上頭都有厲害的祖母,朝中的臣子也都是親族長輩,光是輩份就足以把一個年輕人的志氣給壓垮了。若光緒帝與秦始皇的個性一般機敏,歷史可有改寫的可能性?也或者,這個世界還需要再一個秦始皇嗎?時勢造了英雄,但英雄卻不一定隨時能存活,還有誰能真正定義什麼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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