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我出了一次嚴重的車禍;那年我八歲,紅色的計程車、紅色的血、除了痛之外再無任何知覺可言。住了一百多天醫院,鄰床沒有和我年齡相符的孩子,房間中沒有電視,若不是看著翻了多少次的漫畫,就是盯著白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做著白日夢;直到出院。我的人生並沒有在那一年有什麼轉彎,頂多就是留下了一道極為可怕的疤導致我甚少穿裙子。
我沒有機會走進1Q84年。只能靜靜地看著事情開始與結束,甚至於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
我並不偏愛村上春樹;但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讀它時腦中不斷有著王家衛式的場景浮現,有點虛無卻又真實地存在。也不知為何無法將目光從青豆與天吾身上移開,即便一開始就知道故事的設定是什麼,即便發生的一切都不令我意外(甚至可說是順理成章!)但是就是莫名的吸在兩個人的故事上面。就像在看花樣年華時你就是知道周慕雲和蘇麗珍一定會分開,但當他們在最後相擁而泣的那一幕你還是會忍不住心痛一樣;因為你知道在生命裡那樣純粹的愛情並不常見,甚至於一生都不會有,所以你哭了;不是為他們而哭,而是為你自己。
『1Q82 年,那是這個世界被賦予的名稱。我從半年前進入這個世界,然後現在,正要出去。在沒有意圖之下來到,在有意圖之下正準備離開。.....沒有說謊。』
當天上有著兩個月亮的時候,兩人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時,獨白與場景卻莫明讓人感到感傷。錯過是怎麼一回事呢?我不能說Little people的存在是種強大的障礙,但若不是因為Little people所有的場景不會如此發展,也許就如1984那般過去;Ayumi照常在馬路上日復一日開著乏味的違規罰單,小松仍盡他刻薄的編輯本能去發掘(或是挖苦)新作家與新作品;天吾持續當著補習班老師,青豆繼續幫著老婦人做肌肉的運動、深繪里也許可能還是個平常的十七歲女生...一切如常。偶爾會想起些什麼,但那也僅止於『什麼』而已,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壓力,就只是一個曾經;不知道可不可惜的錯過,如此而已。
當Little people將原本運行在1984的列車引導到1Q84的軌道上時,事件慢慢轉向另一個沒有人能夠預知(或是控制)的未來;空氣蛹的存在只是告訴人們另一個實體存在的可能性(然而誰才是實體?)但那畢竟只是空氣結成的蛹,就如沒有撢平的床單,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曾經的存在;若不是執念(或稱之為愛)強大到無以復加,又怎能在那一刻感受到左手曾經的溫暖,微微地痛著?
坐在返鄉的高鐵上,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看到的藍月;怎麼看也不是藍色的...但明明是如此明亮的滿月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寂寞。習慣邁著大步快走,習慣寫不出東西來時盯著天空或電腦發呆;我的個性向來不是風花雪月那套,但回到家的此刻卻莫名想要奔回台北,想去趟從未去過的天文館;在天空的另一端可有1Q84年代的後續在運行著?還是這只是我一個人的寂寞做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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