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幻之墓》的那一刻,一陣子不曾疼痛的胸口竟又疼了起來。
一直覺得森村氏與清張爺爺雖然同為社會派大家,但就作品的深刻度來說,森村氏離清張爺爺的距離仍是有好大一段。清張爺爺筆下的女性較有自覺,廣度就更不用說了;相較之下,森村氏筆下的女性似乎就是工具,不管是在《霧中森林》也好或者是《幻之墓》也罷,身為女性的我始終無法對於森村氏筆下所流露出的大男人主義感到認同,儘管你可以說是我對號入座想太多,但這並不代表我不認同森村氏是一位出色小說家的事實。入手三部作品,《幻之墓》我個人認為並不比《人性的證明》來得差,甚至就佈局的精巧度及格局開創性來說,這部顯然又小勝些。但和《砂之器》或惡女三部曲相較自然又弱些。但閱讀向來是主觀的事,尤其當裡頭牽涉到的是女性主義的問題時,這個問題自然無解。
《幻之墓》沒有改編成日劇或電影是十分可惜的一件事;書中瀰漫著濃厚的復仇意味與企業經營中用到的金錢遊戲,和當今台面上的日劇原著相較無疑是相當出色的;森村氏的筆法贅字一向不多,同樣的題裁換作現今的作家處理可能無法如他僅用不到三百頁結束整個故事,卻不會讓人感覺交待不清。讀三本小說下來可以發現森村氏小說的時間軸線並不會拉太長,頂多一兩年就算是很大篇幅了,當然就一個龐大的復仇計劃來說,這部小說的軸線拉得又更長些,卻不會特別拖泥帶水,直接便進入到推理與復仇的部份,對於不愛花時間破梗的讀者來說是好事一件;而對習慣解謎的我來說則是將這部小說當做是輕小說在讀,不管愛不愛推理小說,這部作品無疑是容易入手的作品。但僅是這樣而已嗎?
讀著這部小說,看著復仇的幾個年輕人一點一滴地葬送掉了自己的靈魂,心不由得疼了起來。復仇向來是社會派小說最多的書寫題裁,要為了一個自己都不是那麼確定的結果犯罪,最後的結局總是讓人心疼不已。原先我以為林白版的封面就是舊式封面,不需要多做聯想,但當我看到梅毒的那一剎那我方才知道原來封面女性身上的血污並不是彈痕,而是梅毒第二期的病徵,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了。從來我就不認為身體是件隨便的事,更別說為了復仇而把自己的身體當做工具,這是完全不值得的。一時間,紘子的角色讓我不由得想到了《色戒》中的王佳芝,兩個人有同樣的浪漫情懷及寄託。唯一不同的是結局,王佳芝最後仍不免喪命。但當王佳芝對著鄺裕民怒吼的那當時,王佳芝的心情又何止是失望與痛苦而已?兩個女孩都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付出,要說結局是過盡千帆皆不是的悵然嗎?還是浪漫情懷究竟是鴆毒,它扼殺的不只是身體,而是靈魂?我回想著電影中的一幕幕,回想著書中紘子的身體,是,色,戒。她用著她的身體承載仇恨,與她自己。美馬的非禮也不過是種陪襯罷了。
一片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最終都結束了。沒有任何人能夠無罪開脫。活者或死亡都是。紘子活下了,在承載那許多之後,她終究活下了。一切都崩壞了。能夠遺忘嗎?她走了下山,走向丈夫的懷裡,太陽落下,夏天,過了。闔上書,我的胸口暗暗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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