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6日 星期日

脆弱的勇氣

回家第二天,和好友約了小酌。能夠見面的時間不算多,聊了他近日換工作的歷程,聊了我這陣子的處境,彼此對服貿的看法〈今日他和我通訊息,說是有聊到寵物還有一些五四三二一的,但我已經不記得有這些話題了。〉

我不是一個很容易把心裡話全說出來的人,我和他說,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有一條線在那邊。他也說,你那條線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在那邊。我想,只要是人,都會有一條難以跨越的線,你可以叫他分際,或也可以說那是界線,不管那叫什麼,那條線內的自己和線外的總有些不同,而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你也並不打算讓太多人了解那其中的差異是什麼?也或者,照Brené Brown Ph. D.的說法,那叫「脆弱」。一個晚上,朋友喝了3,000 cc的啤酒,我喝了兩杯柚子酒,總之,最後的結局是,我應該是喝到整個茫掉,而他依照往例把我平安送回家,清晨起床時頭痛欲裂,隱約記得,昨天聊到的一些話題,一個人在異地的生活,聊到寂寞、無力感,所有三十世代要面對的所有課題,似乎是極好下酒的議題,以前我不信什麼藉酒消愁,到了這一兩年,我開始認真思考,也許,只有在那個時候,你的脆弱才能被理所當然地釋放。

也或者說,脆弱從來就不是我們這個世代能夠輕易面對的課題。從踏入職場的那一霎那,所有的掙扎都是複選題,每到題都要計算得失,也永遠不夠完美;夢想或許還在,但伴隨而來的,是責任與義務。我們太明白能夠被賦予信任與期望要付出多大代價,我們只好努力付出,也努力裝作不在乎,盡力而為的背後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因為我們太明白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能夠和現實抗爭的本錢越薄,那不光是一句「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那麼容易解釋的一切,更可能是,得到、失去的巨大落差,足以摧毀我們好不容易建構起來的生活。是的,我承認,我不只一刻這樣害怕過。但,這不是那麼容易說得出口的,更別說,還有更多,是每個人都無法說出口的一切。

我承認,不只一次,一個人在異鄉或是在台北感到迎面而來的莫名恐懼,不只一次,當我獨自望著廣州的天際線,複雜的思緒讓我幾乎無法承受,但我知道,我必須面對。當我讀著《脆弱的力量》時,好一度我必須將書擱置一旁,只因為我無法再往下繼續,我知道所有的脆弱都有可能有一個出口,也都有可能有一個不完美的Happy ending,但我無法確認這個出口對我來說是否適用,就好像我們都清楚知道,溫柔與堅定也並不絕對是反義詞,但我們在許多事情上面卻無法既溫柔,卻又同時堅定;甚至於,我對結語的質疑並不來自學理專業,就只是很純粹的抗拒,就只是這樣。


並不是不喜歡這本書的,相反地,她寫得太清楚太有條理太實際,以至於我在書中無處可逃。我問自己,到底我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好好地把這本書讀完,不帶情緒地把她讀完?當然,我還是完成這件事了,而我想,該要歸功於昨夜的兩杯柚子酒吧。也或者說,我明白了Brené Brown Ph. D.的論述,但我是否能夠那樣輕易地,面對自己的脆弱?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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