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3日 星期日

每一個人都是少年Pi


所謂的信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對於一個只有在出包前夕才會想要進廟裡拜拜的人來說,信仰對我來說是個過於困難的問題;也或者說要堅信某一事物或者是觀念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更別說當我從來不懂也不理解「神」時,就更難說服自己去信仰。只除了脆弱時之外。

但人終究不可能不去思考這件事的,不管理解與否,總會面對到愛別離,怨憎會,所求不得,也總會面臨到死亡;我不確定李安是在一個什麼樣的機緣下讀了《少年 PI 的奇幻漂流》,但我相信一定是有一件什麼打到了他去拍出這樣一部電影,逼著我們一起去想信仰是什麼,又或者,該要信仰什麼?

3D 運用在電影上當然是這幾年來的主流技術之一,科幻片或動作片因為有了 3D,讓人們有了更充份的理由進戲院看好萊塢娛樂電影,不管好與不好,我們都必須承認因為 3D 的存在,讓許多場景變得更為可能。李安的少年 Pi 也不例外,在序幕揭開,蜂鳥飛出螢幕的那一小段,就足以證明李安已經駕馭了這個技術而非為了 3D 而 3D;故事的結構其實也算單純〈讀過原著的人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你也可以將多年前湯姆漢克斯的《浩劫重生》拿出來做對照,一樣面對到突如其來的天災,為生命帶來了巨變,只不同的是,陪著湯姆漢克斯的是 Wilson〈就是那顆排球〉;陪著 Pi 的是 Richard Parker。Wilson 的出現讓孤獨的湯姆漢克斯有了心靈上的伴侶;Richard Parker 為 Pi 帶來的,一開始是恐懼,更多的是關於生命與信仰的種種疑問。Pi 這一家子都很單純善良,家庭關係也很緊密,或許是因為之前李安的父親三部曲的烙印太深,總覺得 Pi 與父親的互動會讓我一直想到李安電影之前在探討的父子關係,儘管 Pi 並不完全依循父親的期望,但他對父親的想念總讓我不斷想到李安與父親之間的關係;不過這並不是這部片的重點,而是片中每一個人都在問的,信仰是什麼?到底該信仰什麼?

Pi 的父親是個理性主義者,他並沒有明白說出他不信神這幾個字,他相信的是科學。Pi 的母親也算是個理性主義者,只不同的信仰對她來說不只是心靈上的寄託,也是自己與娘家間唯一的精神聯繫,Pi 的哥哥就是個一般青少年,會嘲笑自己的弟弟,兩人卻也兄弟情深。Pi 的哥哥自然是不信神的,對他來說有神與沒有神的日子好像也沒多大差異;Pi 的父親當然也不信,至少在他兒時幫助他脫離小兒痲痺的是西醫而不是神。Pi 的母親嘛,我想是信的,只是為了什麼而信,我不是那麼確定。Pi 比較明確,是信的;儘管疑問不少且經歷重重磨難,但他還是信的。Richard Parker 或許是神給他的陪伴與考驗,因為害怕被吃,Pi 得設法滿足老虎的胃口,因為 Richard Parker 的存在,他在海上漂流的日子有了動力,也比較沒有那麼「無聊」;272 天下來,沒有感情也很難。但 Richard Parker 畢竟還是一隻老虎,它的生命終究不屬於人類社會,當它頭也不回走入森林深處,年輕的 Pi 卻還不能明白原來它終究不會永遠陪伴在他的生命中。也或者說,好像也沒有誰能夠一輩子陪伴在另外一個人的生命中,死亡的陰影總是會降臨,殘存下來的記憶最終也將成為被遺忘的過往,生者好像能夠做的永遠是好好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何時會失去他,他又會以什麼型式離開……也或者這就是我不能懂的事;如果神真的愛這個世界,愛人;那麼何以會有這麼多的磨難在人的生命中發生?如果神不愛這個世界,那麼又何必要給我們希望支持著人們活著?以前的主管是虔誠的基督徒,她曾經和我說不要質疑神,但卻無法給我一個理由不質疑她口中的神。經歷的事情越多,越發對信仰產生許多疑問。

信仰當然能夠為人帶來希望鼓舞著人往前賣進,但因為不信而產生出的種種疑問,不也讓人們找到其他的出口?我明白自己不會成為基督徒〈這和我的史觀與立場有關〉,我心中也棲息著 Richard Parker,隨時都有可能把我擊垮。李安呢?他是否用他的青冥劍征服了那頭老虎?又或者,對他來說,當拍完這部電影後,他與他心中的那頭虎都找到了可以共處的最佳位置?

2013年1月6日 星期日

那些個關於性、愛及其不可能之追求


是說人生在世,總有些問題不是光靠技術或金錢就能解決的了;比方關係、比方死亡,又或者正義。之所以無法被解決,很多時候都是立場的問題,就好像是一段戀情走到一個臨界點,該走向婚姻或者是選擇分開,都有各自要盤算的地方,就算是走入婚姻好了,後續還是會有其他待解決或是待討論事項〈最近實在很常用到這個詞〉。這樣說來,《如何思考性這件事》或者就是《我談的那場戀愛》的婚後版或者是臨界點版也不一定。

即便現在已經是個號稱性解放的年代,但君不見近日王心凌高調示愛的同時,她那十七歲時到底還是不是處女的問題再度被拿出來大書特書,〈雖然我也從來沒喜歡過她就是了〉;整件事說穿了,這也不過是人家的房內之事,只不過就多數人的觀感來說是不符合「善良風俗」〈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為了什麼所有的報紙和新聞都還是大肆報導?這豈不更沒道德〉,所有人在別人的「事情」中都有各自的看法與立場,但事臨到自己身上,立場卻不一定能夠堅定。人的一生如果能夠找到一個人是真心所愛且是身體所欲就已經是值得稱羨的奇蹟,即便多數人宣稱「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根本就是種謬論,但事實上在很多時候我們還是會被制約。倒也不是說自己就能原諒背叛的那方〈這方面我向來嚴厲〉,但很多時候真的就是這樣,你可能很愛一個人,但是你的身體就是對這個人沒反應。又或者某人的身體讓你慾火焚身,但你的想法卻是:「我想在旅館房間裡好好幹你,然後從此永不再見。」;這就好似法蘭岑的《自由》中的沃爾頓所面對的狀況。

只是在現代,性又要再更複雜些,它的困難度在於看似私密,卻又充滿了道德規範,所愛所欲若是在一段戀愛或婚姻中有超出人數限制〈基本上來說,扣打通常是兩人為限;但有的時候會因著各種狀況不同會出現數字上的浮動,最大的變因是在於這些人彼此的協調與,嗯,耐受度。〉很多時候人們對於「破麻」或是「淫魔」大加躂伐,但在潛意識中或多或少也會覺得這樣其實也還好,因為「他們不會投注情感,實際上也不會留在我們身邊,所以不至於成為我們在性方面的脆弱與古怪特性的永恆見證人。」更別說,「人生在世不乏各種折磨人的悲劇,但愛侶在臥房裡一試再試卻總是無法誘使男方勃起的現象,其挫折程度實在少有其他事物能及,在這種時刻自戕恐怕不再只是一種難以想像或缺乏理性的選擇。」

因為我們都希望自己是好人,也都努力成為好人,所以總是克己復禮;幾乎所有人都得在一連串的疑惑中進行推論,再決定是要進行追求、或者是直接把對方推逼在牆上〈或者是推倒在床上〉,甚少人能僅依直覺而行動。我們有著必定要遵循的社會規範,也有要維持的自我形象〈就算再壞也是形象〉,所以「直到現在我們的社會仍然沒有提供任何方式可以讓我們輕易表達自己想要的東西,藉由迴避的方式掩飾我們的需求,結果經常說謊瞞騙,傷害別人的心,自己也在夜裡深受挫折與內疚的困擾。」我們當然可以去找心理治療師或是性治療師去談論這些問題,但很多時候狀況往往來地又急又快,就算是有 mentor 在,也不代表我們就能夠有效抑制〈還不是解決,這和房間中突然冒出一隻小強很像〉,更別說我們甚至不覺得那是需要討論的問題,而這些疑惑在日積月累之下,很可能就會出現「喪失自信」、「冷感」、「厭煩」……,但很多時候答案並不是那麼複雜,比方被別人發好人卡,其實答案也不過是「一個人之所以拒絕別人,不是刻意要傷害對方,而是因為自己別無選擇。我們無法決定什麼樣的人能夠挑起我們的情欲,就像是我們也無法決定自己要喜歡什麼口味的冰淇淋或是什麼風格的繪畫。」又比方「雞肋」,很多時候也是自以為早以理解,但事實上卻從未嘗試用新的眼光或是方式進行探索。這一切狀況不只是在感情中發生,而是任何情境下都會出現。但我們也都忘了,不管是任何人,都也還是一個人〈human being〉他不可能是為了誰而客製化存在,並且能夠定時昇級,就算是強大如微軟、google 也做不到,所以我們倍受困擾,患得患失,但很多時候就真的只是卡在某一個「什麼」上頭,而那個「什麼」女醫師幫不了你,女王公主壞女人使不上力,至於那些個慾經、愛經?你明知那是特技表演手冊……,沒人能幫你,能夠求助的原來是哲學,但話說回來,這個時代還有多少人願意在路上和人討論除了生命的種種疑問?

狄波頓在 23 歲那年寫下了《我談的那場戀愛》,關於初見、相愛到分手也差不多就那樣,20 年後的現在,珂羅葉若是順利與建築師成家,是否會在夜深人靜時點上一根菸,在窗邊思考著「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的人生會走到現在這一步?」那些個關於小情小愛,關起門來的撕咬、溫柔或平靜,看似不怎重要且非關國計民生的一切,卻是人生中最難以理解的問題;但哲學能為人完全解決這些困惑嗎?我不知道。畢竟我沒有真正學過哲學,哲學的目地究竟是在探索答案,又或者是提出疑問,老實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