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十八世紀沒有針孔攝影機,沒有數字周刊,也沒有形形色色的數位傳播工具;但基本上八卦與醜聞不管是在十八世紀或二十一世紀,本質上都沒有太大的差異,唯一的差別恐怕只有傳播的媒介與速度罷了。
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從黎明到衰頹》,我大約是讀不完《危險關係》的。倒也不是這本小說的閱讀門檻有多高,只是閱讀書信體小說總會讓我覺得自己在窺人隱私,而更要不得的是,不論故事本身真實與否,但那就是一連串的性醜聞,只不過發生的背景在三百年前罷了。而關於醜聞,這個時代也從未少過;關於情愛、金錢、性,在那個時代似乎也不是什麼太新鮮的事,只是每個人都需要按著上流社會的潛規則走,在衣香鬢影間彼此角力。
就我那不怎麼開竅的頭腦在看這一百七十五封信時,總會覺得這其中的愛情遊戲只怕是一連串的戲碼與賭局,上一刻的誰愛誰,到下一刻則可能成為誰又誆了誰;誆人的總覺得自己用愛情的極致甜美與歡愉,就能夠贏得一切,為所欲為;他可以愛,也可以隨時喊卡。被誆的,往往也不是笨蛋〈至少表面上看來不是〉,看起來也算樂在其中,只不過他不清楚何時該停,於是只好傻傻地在遊戲中被犧牲。我當然不愛梅黛侯爵夫人,說得直白點,就算把她評為 Bitch 也沒有什麼不對。當然我們可以為她的所作所為找些藉口,比方她的愛情如何在傑庫手上幻滅〈如果這書有前傳,而且前傳是這麼寫的話──但作者已經死幾百年了,這問題只能燒下去問他本人,如果還問得到的話。〉,又或者她藉由這樣的行逕來滿足她的虛榮心〈頗合理,除了參加宴會,上歌劇院之外,她看起來除了偷情之外還真是沒別的事可做了。〉……但總之,這已經超出了本人的智力範圍,實在是不知道該要怎麼解讀這樣的動機才好。至於塞西兒,本人可也不會覺得這女孩兒全然無辜;頂多只能說她道行太淺,當時的修道院又不興情感教育那套〈不然你以為《包法利夫人》怎麼出現的?〉,她媽基本上和《傲慢與偏見》的班奈特太太是差不多的人物,重點是幫女兒找個〈有錢的〉好人家,讓女兒一輩子有依靠。塞西兒本人倒是取巧,至少在愛情上面,她並不想真正付出太多代價。至於在感情上涉世未深的杜薇夫人,則真是活該倒霉把自己的人生給斷在這場豪賭裡。據說 Colin Firth 曾經演過凡爾蒙子爵這個角色,但因為本人沒看過戲,很難想像以他的正派形象要如何演出這樣一位情場浪子;當然你大可以說凡爾蒙不是個好東西〈長得帥、有錢、家世好;大抵來說就是個性不好〉,在一開始時他也坦然承認自己不是個好東西,但真小人永遠比偽君子來得令人欣賞,儘管他當小人的時間也很多,卻怎樣都比梅黛侯爵夫人少一點。唐瑟尼基本上是個腦包,基本上可以略過不提。〈我實在弄不懂這傢伙的腦袋裝了啥?被三個人搞得團團轉也就算了,最後還被設計成自殺武器……〉
角色也不過就這幾個人,能搞出的醜聞模式也差不多就和數字周刊上的一樣;性既是武器,也是籌碼;肉體的歡愉不過是用以炫耀的勝利徽章。愛對他們來說很簡單,反正玩的是別人的人生,只要小心別讓把柄給人找著就行。但我不得不疑惑,如果僅是因為無聊,而拿別人的愛情與人生當遊戲,是不是太過份,也玩太大了?更不能理解的是,如果你明知道你玩不起、輸不起,為了什麼你會選擇奮不顧身地跳下去?〈也許不管是誰遇到,應該都會理智全失吧!〉更糟的是,你怎知你那所有的信件,真的不會被傳閱,甚至被複製流傳嗎?
真的!還好那個時代沒有那麼多數位工具,否則光是扯爛污就夠瞧了。但經過了三百年,好似現在也和那個年代差不了太多。除了杜薇夫人之外,我無法同情書中的任何一個角色,然而我也清楚我不可能是杜薇夫人那種:「如果他的幸福要以我的痛苦爲代價,那我的痛苦在我看來就是相當寶貴的了。」幸福,怎會是要犧牲另外一個人的人生而成就的呢?老實說,這不是我能懂的;只是我不禁懷疑,如果那個年代有了這些數位工具,杜薇夫人如果一不小心看到了光碟、聽到了關鍵錄音,發現了手機中的曖昧簡訊、或是 MSN 的訊息紀錄……事情又會如何變化呢?也許有可能會改變些什麼,也可能不變吧!但總之,這真的超過本人智力理解範圍了;而且這年頭,哪來那麼多純愛呀!你瞧三百年前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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